几枝无羽短箭误朝蓝雅飞来,好在被她灵巧躲过,再抬眼看时,所见只有连片屋舍与静谧月光,仿佛方才种种是场梦。
铜川慕容府养着一批“影刀客”
。他们白日混迹市井,晚间藏身于暗处,是慕容府的夜间执守。宵禁之后,若还有人在街上走动,很容易被盯上。
蓝雅倒不怕惹麻烦,关键是现在惹了麻烦并没好处。是以,初到铜川露宿街头那几晚,她每天睡到半夜就得挪窝。
因为身无分文,某天晚上,饥寒交迫的蓝雅终于忍受不住,决定先找个落脚处。谁料她就这样巧地撞入了现任东家的小楼里。
东家姓韩,是个寡妇,四邻叫她韩娘。
韩娘从一十八岁起守寡,守到蓝雅与她相识这一年,只剩下风韵犹存和西市街角的一间绣庄。
韩娘不是个安分的寡妇,仗着手上有些闲钱,便在西市置了栋楼阁,常带男人回来宿住。
蓝雅翻墙进院那晚,正好撞见韩娘与情郎回家。她于是只得猫上房梁,等小两口睡下再撤。
屋里不多时便摆上了酒菜,阵阵香气馋得人心里骂娘。
两只鸳鸯你侬我侬,腻味不够。过了好久,女子起身入内室更衣。男人却趁机悄悄便将一指甲毒粉末弹入酒壶中。待那女人更衣回来后,接过情郎的酒仰头饮下,不多时便腹痛倒地,不省人事。男人得手,将屋里值钱物什搜刮一空。
他前脚一走,蓝雅忙从梁上跳下来宵夜,不是,救人。
所幸韩娘饮毒不多,且救治及时,没有伤及性命。后半夜,中毒之人渐渐醒转,神情平静如常,倒是见蓝雅坐在屋里被吓了一跳。
“你是何人!”
她大惊失色。
蓝雅舔完了菜盘子,指了指房梁,“过路人。”
忽略那张不堪入目的油嘴,蓝雅样貌生得挺好,尤其是眉眼艳丽――羽毛般的细眉,不点自翠;圆勾瑞凤眼,捎带生冷。右眼直下一点红,正是铜川时兴已久的“泪妆”
。
韩娘细细地打量她一番,颇为惋惜道“好好的姑娘家,怎么走上了这条路?”
“生活所迫。如还有别的路可走,我也不干这行了。”
蓝雅挺淡然,斟了杯茶水递给韩娘。韩娘又好好地瞧了她几眼,见她眼睛看人时目光还算清明,思索良久才问“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没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我那绣庄上还缺个杂工,姑娘若是不嫌弃,每月二钱银子如何?”
二钱银子能买西市一千个驴肉火烧。蓝雅愣了愣神,没立即应下,反而直愣愣地说“您真是心宽。”
自己都人财两空了,还有功夫搭救别人。
这话韩娘听懂了也当作没听懂,摆摆手笑道“心宽倒没有,只是多经历了几回,钱财什么的,都看得淡。姑娘有意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