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工是做什么的?”
有过从前误入杀手行当的惨痛教训,蓝雅这回再找东家,不敢看着待遇好就蒙头应下。她想,总得先问清差使。
谁知韩娘了这话,又见她神情有几分木讷,便以为她有些先天不慧。
是了,若是正常女子长到十七八岁,长得这么好,怎可能没许人家,跑出来做梁上君子。她必然同自己一般身世可怜!
韩娘想着,不由又对她生出几分怜悯,于是耐心解释道“端茶递水,洒扫看门。本来不包吃住,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儿上,楼下杂物间给你。每日只供一顿午饭,其余花费自行解决。”
见她还不应声,韩娘又说“钱是少些,总比你日日溜门撬锁来得稳妥。”
蓝雅于是点了点头,补充一句“辰起酉歇(朝九晚五),旁活另算;如有拖欠,虽远必诛!”
听见后面四个字,韩娘噗嗤一笑,暗道这呆丫头没人教,从市井里捡了什么混话就说,一时让人猝不及防,可想想又有些趣意,于是更加怜爱她。
“放心,我有西市最好的布料生意,请得起城里最好的绣娘,请不起你一个杂工?”
说起自己的绣庄时,韩娘颇为得意。作为寡妇,她不算独树一帜;可作为生意人,她确实精明干练得很。
三进的宅院独占了一个大坊角,每月租金不过三十两银子。铺子正门朝大路,行人车马往来不绝。进门就见各色花鸟木鱼,布置得十分雅致精细,朱红木漆的匾额上写着“罗绫堂”
。
“这是前院,专做待客用。”
韩娘带她进铺。
罗绫堂屋角有一架红木梯,扶手上缠着藤萝,直伸上二楼。梯口五几扇朱红大门,门上全挂着貔貅铜锁。
“那是帐房。平素没事别上去晃荡。瓜田李下,丢了东西谁也说不清。”
韩娘素来直话直说。
蓝雅却没听出弦外之音似的四下环顾,“布呢?怎么没瞧见?”
她颇为意外,本以为一进门就能看见满屋布料,谁知没看见半片衣料,倒像是走进了花房。
韩娘掩口轻笑,“熟肉脯才把东西晒出来买。我家销的是花样,叫人随便看了去捡了去,老娘还卖什么钱?”
蓝雅无话,自随韩娘入中院。
中院里只栽了几棵槐桑树,十来间屋子当成作坊。纺纱工、织工、绣工等加起来有十几号人。机杼札札声不绝,间杂着女人家些许笑语。有些十七八岁的丫头,也有些半老徐娘。巧手走,珠花插满头,日色下,整个中院里散着淡黄的光,明丽惹眼。
蓝雅看得呆了一会儿,忙又随韩娘进后院。
后院是货仓,存货不多,满打满算也积了两屋子。各色衣料布匹分门别类,码放整齐。有些架子前一刻还空着,没来得及落灰,又被人抱来几匹填上空缺。临走时,韩娘捡出两套制成难销的旧衣送给蓝雅。蓝雅接过,看她的眼神总算柔和了许多。
此后她便白天留在铺子上干些杂活,晚上回韩家小楼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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