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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页(第1页)

说起来,一般做皇帝的都追求高深莫测,明湛大相反,他是个急躁脾气,喜则喜上眉梢,怒则暴跳如雷。就这么着,朝臣硬给他收拾的服服帖帖,可见其手段了。自始至终,林永裳意欲为家族翻案之事,凤景乾仿若不知,并未在明湛面前说一个字。凤景乾是多明白的一人哪,看完天津港,就准备着与凤景南回云贵了。明湛道,&ldo;天津港刚刚建成,还要择选一批官员过去当差。这几年,大驸马闲赋在家,总归不是长法,不如让大驸马去天津港历练一二,怎么着也比外人要可靠。&rdo;凤景乾轻叹,拍拍明湛的肩,&ldo;你看着办吧。明湛,你是我的儿子,这江山这天下这传承,比任何事情都重要。&rdo;明湛微笑,&ldo;父皇放心。&rdo;其实,有时候凤景乾会回忆自己的大半生,或有艰难,或有荣耀,但是,比大多数人还是要强的。尤其是与自己的弟弟凤景南比,凤景乾一向认为自己这个兄长做的相当不错,有鼻子有眼。但是,直至今日,凤景乾才明白,自己纵有万般好,却是有一样比不过兄弟的。凤景南生出了一代帝王,他却生了一窝蠢货。为争皇位的打打杀杀你死我活暂不必提,这是皇室子弟的命运。但是,如今看着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淑媛长公主,凤景乾实在厌了。上次是诉委屈,这回要干朝政了。得寸进尺。&ldo;那林永裳不过一介逃奴,坑蒙拐骗做了官儿,现下又要为范家翻案,谁不知道当年案子跟南丰伯府有牵扯呢。父皇,陛下若为范家翻案,就是至南丰伯府于死地哪。&rdo;淑媛长公主两只眼睛哭的如烂桃儿一般,帕子湿了一条再拿一条,一径诉苦,&ldo;父皇将驸马指给我为夫,若南丰伯府有所差池,女儿日后如何自处。&rdo;凤景乾淡淡道,&ldo;这些朝中事,你们妇道人家不必多干预。淑媛,你的尊贵来自于你是公主,而非南丰伯府的媳妇。别说案子还没查,就是查起来,你也不会有任何差池。&rdo;&ldo;到底是驸马的家族呢。&rdo;淑媛长公主哭道。&ldo;是驸马叫你来的吗?&rdo;凤景乾问。淑媛长公主摇头,&ldo;这几年驸马对儿臣极好,儿臣怎忍看夫家出事呢。&rdo;凤景乾冷冷道,&ldo;肃宗皇帝时,永昌长公主驸马谋反,肃宗皇帝族诛驸马家族,尚且未牵连永昌长公主。你完全无需任何担心。&rdo;一句话,淑媛长公主脸色大变,跪在凤景乾面前痛哭道,&ldo;父皇亲为儿臣择婿,您一向疼爱儿臣,就忍心看着儿臣做寡妇么。&rdo;凤景乾简直无语了。当然,如果凤景乾能被一个女人哭的软了心,他就做不了皇帝。待淑媛长公主嚎哭了一阵,渐渐止住泪水,凤景乾冷声道,&ldo;淑媛,以后朕回帝都的时候会越来越少,你若是明白,就要知晓进退尊卑。明湛做皇帝,是朕的意思。你纵使没有讨他欢心的本事,就得学会安分,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与你计较。但是,你不能一次又一次的挑衅他的权威。哪怕是朕为帝时,也容不得有人觊觎帝位。&rdo;明湛的性情,凤景乾非常了解。等闲小事,明湛不会小气到与女人计较。但是,若这女人不识趣,凤景乾冷冷道,&ldo;你不过是明湛的堂姐,想让他像对明淇一样尊敬你,你得先有明淇的本事。你再不识好歹,有朝一日落得明菲的下场,朕也不会为了你与明湛翻脸。&rdo;淑媛长公主花容失色。她倚仗的无非是凤景乾罢了,明明自己才是血统最为尊贵的公主,却被禁足受辱,淑媛长公主怎能不恨不怨。但是,一想到明菲,淑媛长公主不禁惊惶失措。她是明湛的堂姐,明菲是明湛同父异母的姐姐。明湛对明菲都下得了手,更何况她一个不喜的堂姐。夫家再重要,也不如自己重要,淑媛长公主简直不知所措。凤景乾淡淡警告道,&ldo;淑媛,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rdo;淑媛长公主哭哭啼啼的走了。凤景乾满面疲惫,靠在榻上。冯诚轻手轻脚的进来,奉上一盏香茶。&ldo;朕输景南一成哪。&rdo;凤景乾叹,以前怎么没看出女儿这样蠢来呢。冯诚道,&ldo;大公主年纪尚轻,是后定能明白陛下的苦心。&rdo;凤景乾道,&ldo;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rdo;倒是凤景南私下叮嘱明湛几句,&ldo;当年范林希的事,是他运道不好,给废太子做老师。他那交差,不论谁上位都讨不得好儿去。林永裳虽有大功,也有欺君之罪,趁此机会要敲打敲打他,才好再用。&rdo;&ldo;嗯。&rdo;明湛应了。凤景南轻叹口气,&ldo;范家之案,与南丰伯府有脱不开的关系。唉,当年范家案出来,大驸马方是稚龄,与他绝计无干。你留些情面,别叫大公主守了寡。&rdo;明湛道,&ldo;林永裳被流放的时候也没多大,我就算放过大驸马,难保林永裳不计前恨。&rdo;当时可没人饶过范家。陆家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而已。&ldo;这就看各自本事了。&rdo;凤景南对大公主也没啥好感,这混账丫头似对他儿子做皇帝不满,&ldo;留着大驸马全是看你伯父的面子。&rdo;&ldo;嗯,我已经跟伯父说了把大驸马放到天津去。&rdo;凤景南欣慰的点了点头,放下心来,&ldo;不枉他疼爱你一场。&rdo;凤景乾并未在帝都多做停留,明湛十八里相送,送了又送,最后依依不舍,&ldo;明年皇伯父再回来,不然,我会想你的。&rdo;凤景南道,&ldo;回吧,好好照顾太皇太后与你母亲。&rdo;明湛笑笑,&ldo;父王,你也保重身体。&rdo;凤景南拍拍明湛的肩膀,明湛此方下辇,目送凤家兄弟离去。此时,林永裳已经在刑部住了整整一个月。皇帝陛下只命入狱,并未开审,刑部尚书接手了这烫手山芋,一时间闹不懂林永裳将来的前程如何,还真不敢怠慢他。还有沈拙言里外打点着,林永裳的日子过的着实不错。太上皇镇南王兄弟一走,明湛就想起了林永裳,召来李平舟问,&ldo;林永裳的案子,你们弄出个章呈没?&rdo;李平舟连忙道,&ldo;陛下,林永裳先前冒名入仕,罪涉欺君。只是看在他有苦衷的面子上,再者,林永裳平定东南有功,依老臣看,功过相抵,封侯一事再不必提。林永裳自首伸冤,已有悔过之意。若范家当真冤枉,还请陛下饶恕了林永裳的性命吧。&rdo;&ldo;至于范家案子,乃是仁宗皇帝年间的事了。林永裳口口称称说自家冤枉,想来是有证据的。若是他拿出足够的证据,说明范家是真正的冤枉,自然应该为范家平反。&rdo;李平舟正色道。明湛口气中却带着三分不满,令李平舟担忧,明湛道,&ldo;朕对林永裳的期望,李相最清楚不过。却不料他瞒了朕这么多事儿,朕的心哪,淡了。&rdo;李平舟道,&ldo;林永裳此举,的确欠妥。先时,老臣也是气的不成了。这些天过去,老臣倒是渐渐的冷静下来,细细的思量一番。林永裳虽有忤逆之行,这些年当差倒还算仔细,可见心里是有陛下有百姓的。只是,他身负家族冤屈,行事难免偏激些。以陛下之胸襟圣明,还他公道,林永裳焉能不以死相报陛下隆恩。&rdo;&ldo;李平舟,朕可是听说当初范林希与你有交情,你不会是早就知晓林永裳的身世,故意隐瞒朕吧?&rdo;明湛倒打一耙,给李平舟叩了帽子。&ldo;陛下要这样说,臣百口莫辩。&rdo;李平舟苦笑道,&ldo;林永裳科举时,臣是太上皇指定的主考官。故此,臣与林永裳有座师之义。陛下也知老臣脾气直率,平日最厌贪官污吏,林永裳为官清廉,素有声名,臣欣赏他的风骨,才有了交情。至于范林希,当年臣被人污陷,险些斩首,是范林希在仁宗皇帝面前替老臣求情。后,改杀为流。老臣在这里说句公道话,范林希学识渊博,人品学问都是极好的,当年春闱泄题之事,老臣尚在岭南,并不清楚。&rdo;李平舟之光明磊落,毕显无疑。明湛只得摆摆手道,&ldo;李相,你的忠心朕明白。范家的案子,林永裳都拿命出来要求重审,朕成全他。你们,都是朕的臣子,朕的左膀右臂。朕,视林永裳为腹心,这话,不算夸张吧?&rdo;&ldo;现在,不说林永裳怎样欺瞒朕。他是江南立有大功,朕封侯赐婚的圣旨都拟好了,结果呢,他是如何报答朕的。&rdo;明湛伤感一叹,惺惺作态,&ldo;朕伤心呐。&rdo;明湛虽不擅长装高深莫测,不过,演起戏来,他完全是人戏不分哪,一举一动牵人心神。&ldo;李相,林永裳在流放途中私逃出去,改名易姓混入科考。今朕看在他所立功勋的面子上,复查范家之案。但是,待这个案子查证清楚,林永裳该如何处置?&rdo;明湛明言直问,&ldo;你们为他求情,可是,你们想过没,若不处置,是不是以后罪犯都可有样学样,中途私逃,改头换面重新来过?&rdo;&ldo;你们叫朕为难呵。&rdo;李平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明湛叹道,&ldo;范家重审之案,就交由李相负责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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