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丝内疚,卢加萨医生让那张葱皮纸信笺滑入了废纸篓。
1976年9月23日
一个星期以后,卢加萨医生忐忑不安地倒换着两只脚,注视着一架老旧的dc-3飞机在本巴机场着6。第一个出来的是布查德医生,卢加萨在金萨沙的顶头上司。前天,卢加萨打电话给他,告诉说刚刚接到报告。一种来知的疾病正在雅布古教会医院所在地区蔓延。染病的不仅是当地居民,医院人员也有。他没有提七天前收到的那封信。
两位医生在柏油碎石路上寒暄了几句,随后便钻进卢加萨的丰田可乐娜小轿车。布查德医生问道,是不是有雅布古的进一步消息。卢加萨清清嗓子。对早上电报送来的消息他仍心有余悸。教会医院十七个医务人员死了十一个,村民则死了一百十四个。由于没有健康的人手,医院已经关闭。
布查德医生决定,整个本巴地区必须隔离检疫。打了几个必要的电话给金萨沙,他又让满心不情愿的卢加萨安排交通工具,以便第二天早上去雅布古,对局势作第一手的估评。
1976年9月24日
第二天,两位医生坐的越野车来到雅布古教会医院。大院里空无一人,阒无声息地令人恐怖。一只老鼠惊惺地顺着前廊栏杆跑过。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用棉手帕捂住鼻子,勉强地下了车,战战兢兢地朝最近的一所房子里张望。里面有两具尸体,已在炎热中开始腐烂。看到第三所房子时,他们才现一个活人。那是个护士,正在高烧中吃语。两个人走进被遗弃了的手术室,戴上手套和口罩,穿上白袍,作为防护,尽管已晚了一点。虽然害怕传染,他们还是料理了一下护士,然后再搜寻其他医务人员。差不多三十个死了,另有四人一息尚存。
布查德医生用无线电告知金萨沙,请求扎伊尔空军的紧急支援,把那几个病人接到都去。可是等到向都大学医院传染病系咨询了途中的隔离措施之后,只剩那个护士还活着了。布查德医生指示,隔离措施必须万无一失。他们在对付的显然是高度传染又极其致命的疾病。
1976年9月3o日
比利时护士被空运到金萨沙,经过六天的强化维持治疗,最后还是在这天凌晨三点死去。诊断做不出。尸体解剖之后,血、肝、牌和脑的样本分送到比利时安特卫浦的热带病研究院,美国亚特兰大的疾病防治中心和英国波顿·唐的微生物研究所。在雅布古地区,此时已有二百九十四个已知病例,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九十。
1976年1o月13日
雅布古病毒几乎同时在三个国际实验室中被分离出来。它的结构与马尔堡病毒相似、后者第一次被现于1967年的一次毁灭性暴。得病的是一些处理过乌干达绿毛猴的实验室工作人员。病毒以本巴北部的艾伯拉河命名。艾伯拉病毒显然比马尔堡病毒更致命,被认为是自淋巴腺鼠疫以来人类所现的最厉害的微生物。
1976年11月16日
两个月后,因为过去几个星期不再现病例,雅布古的无名之病被认为是控制成功了。
1976年12月3日
本巴地区的检疫令撤消了。空中航线重开通。艾伯拉病毒终于返回它的来处——它在哪儿却仍然是个谜。一支国际专家小分队,成员包括曾在确定莱萨热病毒源地的工作中起了重要作用的美国疾病防治中心的西里尔·杜布切克医生,考察了本巴地区,在哺乳类动物、鸟类和昆虫当中搜索艾伯拉病毒可能的宿主。这些病毒专家最终一无所获,连一丝线索都没找到。
加利福尼亚 洛杉矶
1987年1月14日
鲁道夫·里克特医生调整了一下眼镜,俯视铺在诊所会议室圆桌上的广告校样。他是一个声誉卓著的眼科医生,身材高大,出生于西德,也是洛杉矶里克特诊所的创立者。在他右边,他弟弟兼合伙人威廉,商学院毕业生,也同样关注地看着那些校样。这些广告是为下一季度诊所的预付保健计划招徐顾客的。这个计划的对象是年轻人。他们相对来说比较健康,因而是医疗保健业的真正财源。威廉早就机敏地看准了这一点。
鲁道夫喜欢这些校样。这是他今天第一件顺心的事。这一天开门不利。先是在圣迭戈高公路的进口处跟人撞了一下车,使他的宝马轿车留下一个惹眼的凹痕。接下来是一例急诊手术,使得门诊积滞了不少病人。然后他给一个可怜的有着奇怪并症的艾滋病人检查视网膜,被病人一声咳嗽喷了一脸唾沫。最后,一只用来做眼疱疹研究的猴子咬了他一口。多倒霉的一天啊!
鲁道夫捡起一份准备在《洛杉矶时报周刊》上登的广告。无可挑剔。他向威廉点点头。威廉示意广告商继续。接下来演示的是插在晚间电视闻中的三十秒广告。身着三点式泳衣的健美姑娘在马利比海滩上跟英俊的小伙子打排球。它歌颂里克特诊所这样的医疗组织提供的预付保健计划,比传统的看病付钱办法优越。鲁道夫看着,联想起百事可乐的一段耗费不赀的广告,心里格外得意。
在座的除鲁道夫和威廉之外,还有十来个诊所的医生,包括高级住院医师内瓦里。他们都是诊所的董事,握有小部分股票。
威廉清了清嗓子,问大家对这些校样还有什么意见。没有。广告商走了。他们一致批准了这批广告,又简单地讨论了一会儿为应付纽波特地区日益增多的顾客,再建一个分所的事,然后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