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晴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清宁王昨日带她回来时那苍白的脸色,冷峻的神情,仇恨的目光……是她侍奉瑜妃十年来所未曾见过的。当下,但凡见此情景的霎时什么都明白了。
且不说王爷如何为她驱毒疗伤,只是夜深人静时,那从内殿里传来的低低的话语……但凡一知半解、将信将疑和迷迷糊糊的人也全都明白了。只是这个苏锦翎,她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王爷的心意呢?
————————————————————
苏锦翎先是回了雪阳宫。
贤妃随驾南巡,宫中只有严顺镇守。宫人虽依旧点卯轮值,却因主子不在,多少生了懈怠之心。严顺也非苛责之人,只要众人不太过分,他也不追究。
眼下见苏锦翎回来了,又事先得了秋阑宫的报信,也未责怪,却见她脸色不好,摸摸额头又有些低热,不禁急了,方训了几句,立即遣小太监去御膳房抓药。
依旧是樊映波帮她煎了药,又服侍她喝了,盖了被,方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她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梦中只觉宇文玄苍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对她说“我回来了……”
睁开眼,却只见满室空旷。
阳光灿灿的铺在窗下,勾画出一幅寒梅傲雪。
身子依然有些飘飘的,精神却好了许多,只是口渴难耐。于是下了床,斟了盏茶一口气喝下去。
坐在椅上呆片刻,抬了手……
是那只在梦中被宇文玄苍紧握的手……
怎么会那般真实?难道她病得连现实和梦境都分不清了?
她攥紧了拳,复伸开……
她不敢相信那是个梦,因为这手分明还余着胀痛之感。
……“王爷不仅为你疗伤,还陪了你一夜。你夜里烧得厉害,尽说胡话……”
心下又是一惊,莫非……
再也坐不住,又饮了盏茶,疾步出门。
————————————————————
仲。的午后,阳光暖融,苏锦翎只走了一会,身上便渗出了一层薄汗。
抬头,正见悦君台。犹豫片刻,拾级而上。
帘幔轻摆,送来香风徐徐,也将知语亭边的桃瓣稍了过来,散落的铺在琴弦上,又轻轻拂落,顺撩动琴音,清清凌凌。
原本空寂的案边多了只漆木小盒,一片桃瓣正执着的在上面固守着,一任帘幔驱赶,只悠闲的打了个转儿。
她拾起小盒,踌躇须臾,打开……
里面是一副精巧的玳瑁指甲,萦着温润的光。
她咬了咬唇,挑了一只戴在指上……正合适。
戴着指甲,弹起琴才不会伤手。
这指甲……是清宁王备下的吗?
为她?
她依旧有些低热,脑子亦是糊涂,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或许是自己胡思乱想吧?
可恶,她怎么会这般自作多情?
不,或许可能是见那日自己伤了手,怕再弄脏了他的琴弦……或许是以为自己还会来此处弹琴……反正对于一个王爷,准备一副玳瑁指甲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未必就是为自己准备的呢……
心下稍稍安了,却见一抹白打斜里飘入视线……
惊惶回头,却是帘幔轻舞。
亭中略为阴冷,她尚在病中,只待了一会便不禁打起了寒战。于是将小盒置于原位,步下石阶。
穿花度柳,拂风摇波,一路行往静*香园。
愈走愈急,几次三番的扭了脚,却顾不得痛。
玄苍,你真的回来了吗?为什么我觉得昨夜陪在身边的人是你?是幻觉吗?还是……
玉秀山端坐着一抹白,在午后的艳阳下分外耀眼。
“玄……”
话刚出口,就见那抹白转过头来……
潭水折光擦过那半是清冷半是。意的眸子,竟好似有一丝郁色闪过,而待她仔细看去时,仍。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