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把钱揣进口袋里,小声答道:&ldo;又没人敢惹她,她和谁生气去?&rdo;然后她咬着手指头想了想,又道:&ldo;就是那天夜里,大帅打了她几下。&rdo;&ldo;哪天打的?为了什么打她?&rdo;小丫头眨巴眨巴眼睛:&ldo;哪天?上个礼拜吧?要么就是上上个礼拜,反正是好几天前。&rdo;叶春好追问道:&ldo;为什么打她,你知道吗?&rdo;小丫头这回立刻点了头:&ldo;我知道!因为三姨太太咬人!&rdo;&ldo;你怎么知道的?&rdo;&ldo;我夜里起来撒尿,就看上房亮了电灯,大帅骂三姨太太,说臭、臭‐‐&rdo;她虽然年幼无知,但也晓得把&ldo;婊子&rdo;二字含糊过去:&ldo;臭‐‐你敢咬我。然后就&lso;啪&rso;一个巴掌,可响了。&rdo;&ldo;三姨太太还手了吗?&rdo;&ldo;窗帘挡着呢,看不着,不知道。反正第二天,她就是一边的脸有点儿红,也没别的事,也没哭,还给了我半匣子水果糖,下午也照样出去玩了。&rdo;叶春好向四周看了看,见无人经过,就又问道:&ldo;你在这府里住了多久了?&rdo;小丫头笑了:&ldo;我跟我姥姥来的,我姥姥在厨房干活,我从小就在这儿。&rdo;&ldo;大帅经常打人吗?&rdo;&ldo;不经常打。&rdo;&ldo;那你见过二姨太太吗?&rdo;小丫头点了点头:&ldo;见过,白白的,圆圆脸。&rdo;&ldo;那你知道二姨太太现在到哪里去了吗?&rdo;小丫头这回干脆利落的摇了头:&ldo;不知道。&rdo;叶春好又给了她五块钱,嘱咐她不许把自己问她的这些话说出去。等到小丫头揣着钱跑了,她回到自己房里,只觉得心思沉重,身体发冷,只想林燕侬可一定要快点逃,往远了逃,千万别被雷督理抓住。这要是被他抓了住,她的小命就保不住了。又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生出了新的怀疑:林燕侬当真是逃了吗?她知道,林燕侬不过是雷督理买回来的泄欲品,雷督理根本不把林燕侬当人。翌日上午,她去书房见雷督理,说道:&ldo;我想搬出去住。&rdo;雷督理又刚和林子枫谈完话,最近他似乎是看林子枫不顺眼,每次谈话完毕,都气哼哼的。听了叶春好这话,他想都不想,直接答道:&ldo;不许!&rdo;叶春好不肯和他硬碰硬,微笑着解释道:&ldo;是这样的,我‐‐&rdo;雷督理虎着脸,从衣帽架上摘下军装上衣往身上一披:&ldo;你也要跑?&rdo;&ldo;不是,我是‐‐&rdo;雷督理往前走,嫌她挡路,一肩膀把她撞了个趔趄:&ldo;敢跑打折你的腿!&rdo;叶春好站稳了,双手互相抚着上臂,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而雷督理头也不回,打开门就走出去了‐‐走出了五六步,却又返回来,站到叶春好面前说道:&ldo;我是生别人的气,不是冲你。&rdo;说完这话,他也不等叶春好回答,急匆匆的又走了。叶春好愣在原地,心想他这也算是很给自己面子了,不过饶是很给自己面子,自己也还是受不得这伴君如伴虎的生活啊!然后,她的眼角余光瞥到了墙上那副雷督理的半身像。照片上的雷督理风华正茂,真是一个男性的美人。她看了又看,总觉得这样的一个人,大概是天地间的一股子灵气凝聚生成的。从他出生到现在,会有多少女人爱过他呢?是多少女子的娇惯,才惯出了他这样阴晴不定的坏脾气呢?其实,她也是愿意那样娇惯他的,只要他肯给她一句千真万确的准话。她千般万种的算计,无非是要自保。她就只有这一颗心,一旦错付了,便收不回了。纵然收回,也是千疮百孔的一颗伤心了。叶春好离了书房,自去工作。如此过了几天,她又去见了雷督理,老调重弹:&ldo;大帅,我打算另找一处房子,搬出去住。&rdo;雷督理本是懒洋洋的躺在长沙发上,听了这话,他当即坐了起来:&ldo;为什么?&rdo;叶春好在他斜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了,耐着性子带着笑容,慢慢的讲话:&ldo;原本我在这里,是以一个家庭教师的身份住下的,虽然后来我改做了您的秘书,可因为三姨太太还在,她很希望我能给她做个伴儿,我也就含糊着继续住了下去。如今三姨太太走了,我想,我也可以搬出去自住了。您千万别多想,这里自然是很好的,只是我很想有个自己的家,这是我一个小小的愿望,还请大帅能够体谅成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