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问:“叔叔去上班了吗?”
小崂山母亲笑说:“是啊,一大清早就出门了。”
趁着小林和小崂山母亲聊天的间隙,叶舟略略观察了一下这栋小房子。这样的瓦房叶舟小时候也住过,宽阔的一览无余的客厅,客厅正对着房门的地方摆着电视机柜和一小套编织沙发,客厅两侧各有两扇门,电视机柜右边开了一道楼梯,旋转着通往二楼的平台。这房子就像任何一栋那个年代的砖墙灰瓦房,和叶舟家后头的那些有点年月的房子并无异处。却偏偏让人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叶舟低声问小林,“你有没有觉得冷?”
小林耸肩,“没有啊,我一路骑车过来,身上还在冒汗呢。”
说话着,他们三人已经穿过客厅,小崂山母亲带着他们停在一扇房门前,她说:“那孩子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叶舟屈起手指敲门,手指上的关节刚刚碰到门板,一阵冰寒传入身体,激得她接连打了三个喷嚏。小崂山母亲正要替叶舟推开房门,房门已经从里边拉开了。小崂山素白着一张脸站在他们面前,瘦弱的身体只穿着一套秋天的睡衣,显得整个人更是薄的像张纸片。小崂山母亲大为心疼,推着小崂山就往床上走,“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床上躺着,高烧还没有退呢!”
小林也跟着走了进去,走了没两步,回头奇怪地看着叶舟,“老师,您怎么不进来?”
叶舟僵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小林,心想她倒是想进去啊,可是……这屋子也太冻了吧?!她根本迈不进她的腿啊!叶舟终于还是走进去了,被小林拽进去的。小崂山躺在床上,不安地看着叶舟。叶舟坐在床尾,卷着被尾往怀里抱。小林和小崂山母亲不解地看着叶舟,叶舟忍着寒冻,“咯咯”
抖着腮帮子冲他们一笑,反而把他们俩吓了一跳。小崂山问:“老师,您还好吧?我怎么觉得您身上元气大伤?!”
叶舟又是一阵寒颤。小崂山心急如焚,掀开被子就要扑过来,被小林一把摁回被窝里,只能挣扎着问:“老师!它把您怎么了?!”
被冻坏的脑神经有点运转不过来,叶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小崂山说的是猫先生,急忙摇头,“哦……它没事,今早还把我的脱脂牛奶喝光了。”
小林在身后推了叶舟一把,无奈道:“老师,他问的是你怎么了!”
“啊?啊……我很好啊……身……身强……体健……力……力气大。”
叶舟磕磕碰碰地说。小崂山泄气地说:“老师,我本来打算今天启程去武当山找师父来救您的,但是昨晚发烧了……”
小林气得大骂,“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老师傻人有傻福,没那么容易出问题的!倒是你,怎么又生病了?”
小崂山被小林骂得缩了一缩,讷讷回答道:“不……不知道,昨晚睡觉觉得冻,可能是着凉了……”
叶舟颤着牙齿终于憋出一句话,“……觉……觉得……冻?”
小崂山点点头,“经常会这样,有时候明明是暴晒着的大晴天,爸爸妈妈都热得受不了,我也会觉得冻,可能是身体太虚弱了,抵抗力不足,容易被寒气入侵。”
叶舟问:“那……那……那……现在……在呢?”
小崂山摇摇头,“还行,没有感觉。”
叶舟看向小林,小林也摇摇头。小崂山母亲忧心忡忡地也跟着摇了摇头。叶舟欲哭无泪地看着他们,颤颤巍巍地说:“那……那……我……我为什么……觉……觉得这么……冷……呜……”
小林一脸困惑地看着叶舟。小崂山母亲的脸渐渐显出苍白的忧虑神色。小崂山突然伸出双手推走叶舟,他的神色十分紧张,半是吼叫地说道:“老师您快离开!从我家离开!妈妈!快带老师走!”
“啊……啊?”
叶舟刚想问为什么,小崂山母亲已经一脸惊慌地拉着她的手往屋外走了,叶舟被拉得一个踉跄,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歪倒在病床上的小崂山。那病弱的少年担心地看着自己,气息奄奄。房门一关上,叶舟只觉得周身的整个温度都在咻咻往上升,原本被冻得难受的身体关节也渐渐舒展开来。小崂山母亲把叶舟拉到院子里,这才松开她的手,这个面容憔悴的主妇面带愧疚地看着叶舟,“老师,不好意思,手有没有被我拉痛?”
叶舟摇摇头,“手没事,但是我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钟魁的房间那么冷?你们都没有感觉到吗?”
小崂山母亲半是忧虑半是惊慌地看着叶舟,“老师,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叶舟问:“什么事?”
小崂山母亲说:“钟魁小时候也常常说自己的房间很冷,但是我们大人都没有感觉到,因为孩子闹得厉害,我们就给他换房间,可是无论他住到哪里,他总是觉得冷。最奇怪的是除了他以外,我们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有寒冷的感觉。”
叶舟想起自己刚才感受到的冷,简直是要冻到骨髓里了。小崂山母亲说:“从那以后,钟魁就开始生病,不停地生病,医生也找不出病根,只能一直这样照顾着,可是,这几年,我们都看的出来……”
小崂山母亲说着便红了眼眶,哽着声颤抖地接着说:“我们都看得出来,这孩子是越来越不行了,我们担心他的身体,想让他休学在家,可是这孩子又只在上学的时候才显出明朗的模样,我们不忍心剥夺他仅剩下的这一点快乐……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