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妍清被拖拽着渐行渐远,妍冰沉默了片刻,随即又轻描淡写提议道:“只傻乎乎关着说出去不好听。潘姨娘现在因兴盉的失踪形容枯槁,看着也怪可怜的,她出嫁前家境颇丰也曾读书学琴棋书画,不如让她与妍清同住,教导闺中技艺吧。”
至于被李氏、兴盛联手坑了一把的潘姨娘会不会善待妍清,这就不干她的事咯。人善被人欺、好心被当驴肝肺的日子她真是受够了,干脆狠一点宁可对不起旁人也别委屈了自己。
文渊立即听明白了妍冰的言外之意,看着未婚妻小狡诈的样子,他不禁暗暗浅笑。这样的妻子其实更合他心意,若当真如李祭酒一般坦荡耿直眼里揉不进沙,还怕将来婚后三观不同出现分歧。
兴益听罢也是连连点头,接话道:“也好也好,隔三差五的再换奚氏去教教女红、厨艺,这些她都擅长。省得养一大家子吃闲饭的,伯爵家也没有余粮。”
他最近正为自己家赚钱的产业不够多而头疼,家产分了小半给妹妹做嫁妆之后所剩无几,阿爷倒是留了不少黄白之物,可也不能坐吃山空。
“不怕,等出孝了咱们就开点心铺子,知味斋。一准赚个盆满钵满。”
妍冰信心满满的如此说着,遭到了其余两人一致取笑——铺子八字没一撇居然就已经取好了名儿。
哼,无知的凡人,我还连点心方子都写好了呢!不过是按上辈子的路子依葫芦画瓢罢了,能有多难?
姑且先将开铺子的事儿按下不提,妍冰随即又以火热的激情投入到了嫁裙的再次制作中去。
文渊心疼她重做一次满绣的外衫太辛苦,于是恬着脸辗转从养父处讨了一匹御赐蜀锦相赠。
这锦缎名为“锦上添花”
,是以细小的菱形花纹交错铺底,而后在其上以金线嵌织富丽堂皇的大朵牡丹,纹饰浑然天成,无须刺绣就已耀眼夺目。
如此一来,妍冰只需做夫君与翁姑的鞋袜,以及绣绣披帛与裙摆即可,省了不少事儿。
时光飞逝,眨眼便到了十月初五,荣家众人出孝除服。
又过了一月,妍冰及笄,叶郡夫人索性又为其笄礼赠了一对内造的牡丹缀珠赤金花钗,权当做添妆可留着月末出嫁时使用,搭配那“锦上添花”
嫁衣可谓相得益彰。
到妍冰及笄的大日子,妍清自然也被放了出来,她看起来果然老实许多,说话行事都规规矩矩的,跟在潘氏身后让往东不敢往西。
然而她却已经失去了为姐姐做赞者露脸的资格,妍冰宁肯便宜小舅舅家庶出的李漫漫都不愿让妍清陪伴自己左右。
少顷,作为正宾的舅母卢氏为妍冰梳头加笄,取字“子曦”
。这字其实是大舅舅与文渊商议而得,他俩都觉得“冰”
字过于冷清或许有碍亲缘,不如取反义相对的温暖之字。
整个及笄礼妍冰都抑不住的心情激荡,直至礼毕拜谢各位长辈、宾客时都还有些喘不过气来,及笄之后便是成年,就要顺理成章举行婚礼呢……
直到成亲时,妍冰才赫然发现——所谓婚礼,当真是黄昏时才正式举行仪式。
当冬日的暖阳渐渐落下树梢头,荣文渊穿着英武的绛纱公服,伴着橙红霞光,亲自驾障车至舒府迎亲。他延请了胞弟与柳梓旭、林楷做傧相,四人一唱一和在紧闭的伯爵府门口做了一首又一首精彩绝伦的催妆诗。
待天色渐暗,文渊高声吆喝至:“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
之后,方被迎入舒家正门。
与之同时,妍冰着青绿为底色的牡丹织锦衣,持团扇掩面,在堂屋拜别外祖与舅舅等人,由李琰、兴益等人手持烛台送了出来,交于同样高举烛台的荣文渊一行人。
妍冰既羞涩又忐忑的入了障车,在车帘垂下的一瞬间,忽然见到胞兄正灭了烛火站在家门口相送,他脸庞半明半暗藏在屋檐的阴影中,带着关切的浅笑又仿佛满心担忧。
见状她也不知怎的心中感慨万千,竟不由落下泪来……从今夜起就要为人妻为人妇了呢。
正当妍冰满腔离别愁绪时,她突然听见柳梓旭在障车外对文渊调侃道:“如此佳人可真是便宜你了,今夜闹房、听房得算上我一个,不然我可不甘心。”
什么?大齐竟然有闹洞房这种破事儿?!一惊之下,妍冰眼泪瞬间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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