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无风点头,温润一笑。
“那我先来。”
顾慈端正坐了坐,欣喜声:“平归。”
“仁叔。”
尹无风面带微笑,温和回应。
“平归,我与你相谈甚欢,现下我心中有一惑,不知可否……”
“仁叔但说无妨。”
“我听闻两年前临墨峰一案,朔月盟内有六个门派合力偷袭夜未央。而在此前,尹无痕前辈因反对围剿被众人逼迫自尽在朔月大殿,不知,此事可否属实?”
“确系属实。”
他平静道。
“按照常理,平归应是痛恨六大门派掌门才对,可我见你为何还能与付叔叔谈笑风生呢?”
“那是上一辈的斗争,往事如烟,皆已散尽,不管是曾经叱咤风云令人胆寒的夜未央,还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父亲,都已成了过往。旧梦远去,新的生活仍在继续,我总要翻过这一页,才能开始我的生活。”
尹无风麻木说着,语气淡漠。
顾慈理解,但仍是觉得心酸,一手搭在他的肩头表示安慰。
“平归,你也挺不容易的,一个人撑起一个派……”
还要与昔日厌恶的人笑言笑语。
话语戛然而止,后半句话他终是忍住不说,将话题拐了个弯。
“其实,当年偷袭夜未央我也觉得不妥,百姓毕竟离夜未央山门有距离,稍做点工作可以偷偷撤离,但突然行动必定死伤无数。可惜我懦弱胆小,一点意见也不敢提出来。后面不仅没彻底剿灭夜未央,还连累临墨峰百姓,他们死伤惨重,我肠子都悔青了。”
顾慈懊恼不已拍着自己大腿。
尹无风温和一笑,但话语却如刀子般一戳见血,“仁叔,你就像今天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雏鹰,越是害怕受伤逃避,越不能自由翱翔,成为真正的天空霸主。”
顾慈斗志昂扬,感觉人生思维上升到了一个新境界。“平归所言极是,听君一席话,涨我十年勇,我一定会证明给所有人看,雄鹰不会屈服于牢笼,不会害怕利爪磨损,终有一日,我会让他们摘掉蒲苇公子这个名号。”
两人又谈了一些家常,待月至中空,才兴尽离去。
……
尹无风入夜难安,辗转反侧终难入眠,于是披衣下床,站在窗前打开窗口,任由凉风灌进来,缓慢从怀中取出那枚物什捧着细细摩挲。玉佩只有半枚,佩身通体晶莹碧绿,形状像半截被砍的翠竹。
他轻叹一声,闭目陷入回忆……
房门外,一个男子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而身边的小少年则闭目双手合拳,一遍一遍祈祷,“老天爷,给我个妹妹啊,我好想要个妹妹。”
两人焦灼等在门外。
伴随着一声婴儿响彻云霄的哭喊,父子俩欣喜若狂冲向房门。
“妹妹出生了?妹妹出生了!”
小少年最先抬头喊。
接生婆满头大汗走出来,“恭喜尹斋主,是个小千金。”
“太好了!有妹妹陪我玩了!”
小少年转着圈蹦蹦跳跳,像只兔子跳进屋去,迫不及待看望这个初来乍到的小生命。
尹无痕满心焦急跑到床边握住尹夫人的手。
“夫人,你受苦了。”
尹夫人微摇头,身体虽虚弱,幸福却充满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