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少爷,您跟我来吧!”
娜农用卑微的目光仰望着这个巴黎来的漂亮少爷,殷勤地帮他拿行李,带着一脸鄙薄表情的夏尔踩着咯吱咯吱的楼梯往三楼去。
过了好一会儿,娜农噔噔噔地下了楼梯。
“哦小姐,哦太太,我敢担保,你们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东西!少爷他那件睡衣,圣母啊,你们真该亲眼看看的,这么漂亮的花纹,这么柔软的料子,这样的衣服怎么舍得穿了在床上滚?要我说,就该铺到教堂祭坛上才合适。哦对了,小姐太太,我偷偷跟你们说,我给少爷房间里点了一支白蜡,老爷没发现呢……”
因为白蜡放得时间太长,颜色黄了,看起来和家里平常用的油蜡差不多,所以这件奢侈品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被擅自拿出来待客时,居然侥幸逃过葛朗台那双鹰隼般凌厉的眼睛——就在娜农为自己的冒险举动得以成功而感到洋洋自得的时候,欧也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妈妈,我去睡觉了。”
她走到坐在壁炉前打着瞌睡的母亲跟前,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
“哦好的。但是欧也妮,别忘了你收到的礼物——”
做母亲的被惊醒,睁开眼时,依旧不忘记女儿今晚收到的贵重礼物。
欧也妮瞥了眼桌上的东西。
“妈妈,针线盒你要是喜欢,你拿去用吧。娜农,把花丢掉。”
“圣母啊!这么漂亮这么香的鲜花,怎么舍得丢掉?”
娜农吃惊地叫了起来。
“那就送给你吧!”
欧也妮笑了笑,在娜农的抽气声中,扶着布满虫蛀孔洞的楼梯往自己的房间去。
作者有话要说:
☆、堂姐和堂弟
欧也妮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看了眼楼梯尽头通往三楼阁楼的方向,那里还有从门缝中透出的蜡烛光。因为整座房子太静了,静得像坟墓一样,所以倘若侧耳细听,甚至还能辨到那里偶尔传来的几声哼着歌的曲调声。倘若她没听错,调子似乎是这会儿巴黎流行歌剧《白衣夫人》里的高,潮咏叹部分。
到了明天,不必等到这个时候,他就会哭得象个无助的孩子,任谁看了,都会感同身受地一起跟着他落泪。
她扭脸,推开门进入自己房间。
从储水罐里打水开始上床前的洗漱时,欧也妮觉得稍稍有点不便。梦中经历过的一切留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等这事儿过去后,想法子慢慢改善一些基本的生活设施吧。至少,可以先弄个浴缸——浴缸并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数年前从英国传过来后,醒来躺在充满玫瑰香氛的浴缸里先泡个澡,这已经是巴黎上流社会女士开始一天生活的必须程序。自然了,她没什么兴趣,也没那个氛围去体验这种感觉,她只是想让洗澡这事儿变得更方便点而已。收拾完吹了蜡烛上床,准备闭上眼睛睡觉前,欧也妮模模糊糊地这么想道。
重回二十岁的这第一个夜晚,她睡得非常安稳,中间甚至没醒来过一次。第二天早上6点多,当全家都已经起来准备开始一天的活时,阁楼里的夏尔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里——日夜颠倒。夜里十点开始,参加各种聚会、舞会,直到凌晨两三点,甚至四五点才散。白天则是为接下来那个晚上做准备。社交就相当于他们的工作。这就是巴黎上流社会的通行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