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见他风尘仆仆赶来,知他此时最担心的定是顾妤,也没有同他多说什么,只指了指外头,道,“世子既然来了,民女便先上去了。”
她话音一落,外头便传来行舟的声音,“简姑娘稍等,属下这便放梯子下来。”
没一会儿,长梯被他慢慢放了下来,简宁又朝着薛宴福了福身,提着裙角爬了上去。
薛宴来的时候便让人备了狐裘和暖炉,见简宁上来,婢女们便忙地给她披上暖和的狐裘,又递了暖炉给她。
冬雪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雪地里头。
简宁被她的举动惊得愣了愣,转瞬过来便觉得不妥,想弯身扶她起来,她却又重重朝着简宁磕了三个头,“今日若不是简姑娘和孟夏出手相救,姑娘和奴婢还不知会怎样,还请简姑娘受奴婢一拜。”
简宁是真觉得,冬雪这一拜她其实受之有愧。
她出手救顾妤不过是报答薛宴对她两辈子的救命之恩,亦想还了前世平阳侯夫妇对她在顾家那段时日的照顾罢了。
她伸手扶起冬雪,道,“世子曾救过我和孟夏的命,我和孟夏救顾姑娘和你,其实也没什么可谢的,快些起来吧。”
冬雪看着简宁,想起姑娘刚接触简宁时自己对她的轻视,心底有些惭愧,却也忽然有些明白,姑娘为什么会这么重视她了。
这样一个小姑娘,确实很难让人不去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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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妤是听到和简宁说第一句话时醒来的,只是醒来后,她却没去打扰他们,只默默听着二人说话。
直到薛宴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她才睁开眼看向薛宴,在看到他那双原本神采飞扬的双眼如今满是掩不住的疲惫时,心底一阵愧疚,忍不住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低低道,“对不起。”
他都已经那么累了,她非但没能帮上他什么忙,还让他这么操心。
薛宴早在来时就听冬雪说了顾妤为何要去平兰山,他担心她的安危,却更自责于自己的失职,身为她的未婚夫,这么多年来,却对她身上的毒竟丝毫没有察觉,让她独自一人来冒这个险。
看着顾妤满是愧疚的模样,他将她抱得更紧了几分,低低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这几年,是我忽视你了。”
顾妤却是摇了摇头,道,“是我错了,我不该什么都瞒着你的。”
她原是不想让他担心,可谁曾想会弄巧成拙,甚至险些把自己葬送在了平兰山。
薛宴眼见现在风雪越来越大,微微叹了口气,也没再跟她继续争论到底是对是错,只让她抱紧自己,又一只手抓住藤蔓,把她带了上去。
上头冬雪早就侯在洞口了,见两人上来,忙地又拿了毛毯了暖炉来。
薛宴将顾妤抱进马车,替她裹好毛毯,又把暖炉放在她手里后,才朝着简宁走过去,再次道过谢后,见简宁发上有些湿,想起她的身体其实一直算不得好,忙地吩咐行舟,“你先送简姑娘回去,再请给大夫去给简姑娘瞧一瞧。”
行舟还没来得及应声,便听道远处有人唤道,“姑娘!”
简宁回过身去,只见孟夏正急急往这边赶过来,她身后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的柳庄见她望过去,朝着她抱拳行了一礼。
她朝着柳庄笑了笑,又转身对薛宴道,“有人来接我了,世子爷无需管我,快些带着顾姑娘回去吧。”
说罢,同薛宴行了一礼,便朝着孟夏走去。
薛宴看着简宁的背影良久,终是作罢,转身吩咐众人回程。
孟夏走近,见姑娘身上都是湿的,脸上也满是疲惫,忙地上前扶住她,道,“马车上备了干净的衣服和姜汤,姑娘快去把这身湿衣服换了再喝点姜汤,切莫着凉。”
简宁却是有些好奇,“柳庄怎么会同你一起来?”
孟夏道,“不止柳庄,周公子也来了,我送冬雪去找了世子后,本来想去同周公子告个假再来找姑娘。结果周公子听到姑娘只身来救顾姑娘后,便让柳庄赶了马车过来。”
她顿了顿,又有些惭愧道,“我当时心里头着急,什么都想不起来准备,车上的衣服还是周公子说下雪天,姑娘应该需要一身干衣服,让柳庄去成衣铺子买的。”
简宁听得孟夏的絮叨,脑中浮现出周行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不知为何,自听完顾妤那个故事后便一直压抑的心情在这一刻似乎忽然间开阔不少,连带着觉得今日的天也似乎不再那么冷了。她看向侯在不远处的马车,弯了弯眼角,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