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人只管在这里悄悄揣测,那边郗彦卷起密函静静思了许久,才走过来,望着夭绍满目愧歉。
“没关系,”
夭绍满不在乎地一笑,“等下次吧。”
郗彦注视了她片刻,微微颔首,与钟晔一前一后转身离去。
夭绍立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望了许久,觉得寒风侵入身体时,她才垂头以脚尖轻轻点了一下地上的花瓣。
下次?下次又是何时?
她呼出口气,仰起头看着夜空中的弯月。微微的失落在心中蔓延开来,她打量四周,唯见树荫寂寂,突然间,她莫名地有些思念起远在东朝的谢粲来。
若有他在,必不至于耳边如此清静――
夭绍想着谢粲往日的顽闹恶劣,忍不住蹙起眉,旋即却又弯了唇轻轻一笑,转身慢慢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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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东朝江州,寻阳城。
细雨无声飘洒,街市上辉煌的灯火在雨雾下朦胧幻彩。火树银花,七彩浮霞,夜色美得靡丽而又缥缈,如此地不真切。
街道上鲜见寻常百姓,青石路上只有宝马香车穿梭而行。
帷幔飘飘,流苏飞动,贵胄名士们施施然坐在马车里,执酒在手,抚弦风雅,穿过雕花镂空的车壁绕有兴致地望着街市上的美景,似浑然不知城西百里外已是甲兵连营。
“白!白!白!”
“犊!犊!”
街尾的一家酒肆灯火通明,不断的传出呼喝嚷嚷声。
酒肆中堂,食案彼连,客人却甚少。仅有的几位也都聚集在靠近左侧窗口的桌案边,人人皆是长袍高冠,衣饰不见多华贵,却也绝非寻常百姓能有的装束。
一紫袍少年歪着身子靠在墙壁上,唇边笑容漫不经心得很,任身旁诸人呼呼喝喝,他只玩弄着掌间五颗木骰,眸光下垂,懒洋洋地纹风不动。
“公子,你还掷不掷啊?”
身旁一个随从上前催促,神色有些着急,“我们偷溜出来,还得早些回军营呢!”
“急什么?”
少年不以为意,双目斜斜扬起,如星璀璨。
随从闻言暗暗叫苦,虽是寒冬,他却忍不住抬手擦汗。
耳边呼喝声依然不止,紫衣少年慢慢道:“都说是犊和白么?莫说雉,这把我若掷不出卢来,便算我输。输了,不仅是他,”
他随手指了指对面含笑而坐的白衣青年,又横眸睨着围观的诸人,“便是你们,我也甘心一人陪五金铢。”
“公子!”
随从大惊失色。
“大言不惭!”
诸人嗤然起哄。
白衣青年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语声悠然地提醒道:“这位小公子,莫要忘了你方才已输了九次。”
“输九次又怎么样?”
紫衣少年笑起来,腮边露出的酒窝显出几分青涩的稚气,目光却愈发灿烂,盯着对方骄傲道,“虽输九次,但最后一把我却都能赢回来!”
他蓦地坐直身,背在身后那柄黝黑的长剑亦在光影下猛然露出了犀利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