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哭得满面赤红,在刚入东宫时,她因着没成太子妃心里有怨,对太子总是冷冷的。可时间久了,目睹了皇上一步步地成长,她的心也跟着遗落了。
睁着眼到天明的又何止德妃一个,钟粹宫里,淑妃吃着浇了果汁水的冰粉,幽幽说道:“这妻与妾就是不一样,”
自嘲轻笑,尽是凄然与无力,“皇后前儿才加入宫中,昨儿就宿在了乾正殿。”
“娘娘,您也别多想,”
烟霞捧着两碟果泥,强扯出一丝笑劝道:“皇后……”
淑妃抬手打住她:“不用你劝,本宫知道。皇后是皇上的妻子,我等妃嫔不可比,”
十载有余,她以为皇帝是不会让后宫里任何一个女人踏足乾正殿,放下调羹,“服侍本宫洗漱吧,一会还要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是”
才进宫的新人不甚明白皇后宿在乾正殿的意义,但老人却是无一不清楚,收敛了不该有的心思,对中宫再无轻视。
“呃……”
翻身牵动了腰,酸痛刺得李安好不禁吟咛出声,蹙眉慢慢睁开眼睛,龙床外间已无皇上的身影。头有点疼,昨夜激烈的痴缠浮现在脑中,白皙透粉的面迅速被红侵占,躺平将被蒙上头。
寝殿外,身着红色锦袍的皇帝听着天乙的回禀,右手磨着下巴,眼中有着兴味:“陈一耀趁夜离京也好,”
他不管奉安国公府意欲何为,现在这出是合了他的意。
有陈一耀混淆视听,韩逾行事就更便宜了。
听到寝殿传来金铃声,天乙立时退下,皇帝弯唇笑之,转身进了寝殿。
只着鸳鸯戏水红肚兜的李安好抱着冰丝薄被坐在龙床上,见入殿的是皇帝,不禁露了羞:“您没让宫人去坤宁宫取衣饰?”
“取了,”
坐到床边,皇帝伸手去耙她散乱的青丝:“朕已经让范德江去知会各宫,今日免了安,你要不要再睡一会?”
昨夜……余光瞥见她蝴蝶骨上的点点红痕,眼底墨色更添幽暗。
“不行,”
李安好摇首道:“宫妃不用请安,但臣妾得去慈宁宫和慈安宫请安。”
“今日不用去了,”
皇帝将她摁回床上:“太后和太妃已经着宫人来过了,”
只说完这话,他又想起一事,身子悬在李安好之上问道,“你要用些早膳再睡吗?”
李安好确实有些饿了:“好,”
两眼下瞥,她睡觉,皇上脱靴子干什么?
“那我们用完早膳再睡。”
一连二十天不是皇后宿在乾正殿,就是皇上歇在坤宁宫,满宫里的眼睛都盯着,无奈皇上宠着的是皇后,妃嫔还真怨不得。有几个伶俐的,开始频繁地来往于慈宁宫和慈安宫。
理好了自己的嫁妆,李安好令冯大海领着宫人将暂时用不着的东西挪入西库,要用的则搁在东库房。
顺手拿了内务府送来的账本,翻看了起来。这些日子,因着皇上隆宠,她接手后宫事务是一点阻碍都没遇着,大概再有一月,便可理清后宫的账。手指至账页上方下划,顿在“菉豆一两金一钱”
?
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李安好在旁做了个标记,继续往下看。“鹌鹑鸟儿三两金一只”
。
傍晚皇上来时,她手头的账本也仅看了一半。中宫无主,内务府管着后宫账,就不知认的是哪个主子?起身下榻,迎上去行礼。
不待她右膝触地,皇帝就把人拉了起来,目光自榻几上的那摞账本上扫过:“看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