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众人皆是一声怒骂:“既已输了,为何不能服输!”
叶玉棠看在眼里,几次错身去追,却都被邪柏兜手拦住。几招阻截下来,她心头一阵烦闷,手中运力,一道十成劲力般若禅掌朝邪柏胸口直袭而去。这掌力,别说杀人,就是杀牛,杀熊,屠只深潭巨龙恐怕都够了,不到万不得已她通常不用。这二人实在将她仅存一丝耐心也消磨干净,三招一挡,她一掌拍出,不过眨眼之间,邪柏鲜血自七窍喷涌而出,四肢头颅皆耷拉下来,失去生气的瞬间,残余腾掠劲力仍推这这具躯体直直往前飞出数尺,方才向下直坠。
彼时祸松已擒着长孙茂远去,幸得如此,否则倘若她回头来看,一时怒火攻心,势必破釜沉舟取了长孙茂性命去。
她脑中一片空白,循着声响一路纵掠至琵琶溪畔。此处距离那水牢仍有二十余里距离,她自可以踏水而去,怕只怕祸松携着长孙茂去了山林水巷深处,她追到半道没了力气,漂浮于水面四下追寻无门,反倒耽误事。
那荒废的水岸码头上,停着数十叶破旧小舟。她上了一叶扁舟,顺着急流淌入山水深处,不过片刻便已至那水牢外头。小舟顺着水牢上方旋涡直打旋之时,个十二卫官兵正接连从水面浮出,手中或携妇孺,或携老者。
叶玉棠立在舟头,远远问道,“官爷,可曾见到邪柏?”
一人答道:“见到了。若不是见到她,这水牢门还打不开呢。牢门从外头锁死,火油慢慢流淌过去,若这门再晚开一个时辰,恐怕这片山和水皆已被夷为平地。邪柏一开牢门,我们几人立刻扑上去将她摁在水牢之中,正要绑起来,她已一口吮出喉中剧毒,自戕了。”
叶玉棠忽地明白过来:原来他方才使得不是调虎离山,而是放虎归山、关门捉贼。
接着便又问道,“那长孙茂人呢?”
几位官兵四下交接一阵,忽地“咦”
一声,“入水牢时,还见他在一旁,现在人呢?”
另一人道,“方才众人不注意,他悄悄将我们一架小舟划走,自己往水林深处去了……”
他去水林深处做什么?
不及问话,岸上被救的女子发着抖答道:“前几日夜里,那位公子将老太婆给说道烦了,老太婆一怒之下,喂了他一粒‘玉石俱焚’,也不知是个什么毒。莫不是方才死老太婆毒发,他也必有一死,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死,所以才往林子深处去了?”
……
叶玉棠至今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凭着一股什么力气,将小舟一路划到武林源最深的水巷之中。
整个过程中,心里只想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他这一死,我找谁去寻仇?
第二件事则是:他还没娶上老婆呢……也不知摸过姑娘小手没有。
旋即回过神来,给了自己一巴掌,道:“怎么就死了?祸害遗千年……他那德行,哪怕这水潭里千年乌龟都死绝了,恐怕也还轮不到他死。”
就这么走神之间,没留神一叶扁舟早已从旁靠近。
扁舟上的人戴披蓑笠,戴草帽,压低声音问道,“这位姑娘,你是否在寻一位身量高阔,容貌无双,气度非凡的年轻人?”
那人帽檐压低,作渔人扮相;嗓子不知做什么给嚎哑了,听起来有点破铜锣子。
叶玉棠听这渔人这么描述,只当有人见过他,心头一喜,问,“敢问在何处见过此……”
话没说完,却突然一愣,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见过,见过。”
她一笑,微微眯眼打量他,“那年轻人身在何处?”
“那位年轻人道,若是见到个高挑漂亮、却成天臭着脸的女侠,便托我问她一句,‘还生气吗’,若不生气了,便允许我带你前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