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城郊外,城西驿站。
江知行在打烊的摊铺外坐下,借着夜色展开那卷有些泛黄的地图。
旁边就是官道,冷冷清清。白光把路面照亮,晚风卷着碎石砂砾滚落,偶尔掺杂一两声从马厩里传出的嘶鸣。
这份地图他一直待在身上,越看越眼皮狂跳。
苗蝶衣,听名字也就是个姑娘家,至于用这般弯弯绕绕的复杂结构将其困住吗?
若是有色心没色胆的老秃驴此刻在身边,看见名花无主的小姑娘,定然怂恿道——
乖徒儿,为师含辛茹苦拉扯你十余载,向来是只要有为师一口吃的,也未必有你一口吃的;
一个肉包子更是对半分,分作为师午餐一顿,晚餐一顿;
寺训更是“天大地大,师父吃饭最大;寺小庙小,徒弟挨饿最小”
——
眼下身处水深火热的师娘就在眼前,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以往碰上这事儿,尊师重道的江知行往往先知会人家小姑娘一声。
待人家嘤嘤着跑远了,再唤几个熟门熟路的庄稼汉从背后偷袭,把麻袋套头的师父群殴一顿。
待到师父醒转,老戏骨江知行早蹲在一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等着了。
于是鼻青脸肿的师徒二人相拥而泣,一面互诉衷肠,一面感慨世风日下人心险恶。
江知行陷入回忆,不禁嘴角勾起笑容。
都说山中无岁月,现在想来,过往一直都历历在目,就像昨天生的一般。
“大爷,行行好吧。”
夜色下突然出现一个枯瘦老头儿,蹒跚近前,一手拄一根拐棍儿,一手掂一个破铁碗儿。
江知行一惊,把地图收入怀中,上下打量突然杀出的老头儿:
“哪有大爷?”
“您不就是大爷吗?”
“可是这位大爷身上可没银子给你……”
“大爷。”
老乞丐缓缓笑了,又掂量两下本就没几个铜钱的破碗儿,晃得叮叮当当,
“我不要你的钱。”
他努了努嘴,目光看向江知行胸前,
“只要你刚才看的那个,就好了。”
江知行一怔。
警惕令他全身寒毛直竖,看向老乞丐的懒散目光霎时认真了起来。
话说回来,将近午夜,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冷清郊外乞讨?
“大爷,看你的表情,想必是回过神来了吧。”
呵呵笑着的老乞丐收回破碗,拐棍拄在身前作支撑,两手交叠覆于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