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墨没有起身,仍是跪伏在地,眸中泪光微闪,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东陵瑜忘记自己是怎么从质子府出来的了,这些年太安逸,夫妻恩爱,儿女双全,她好像忘记自己当年为什么要和皇兄约定了。
是啊,那时候自己只是先帝一个小小才人的不受宠的女儿,年将双十却还没嫁出去,西洛东陵一战,东陵主将折损,溃不成军,沉溺炼丹长生多年的东帝突然驾崩,为了保住国本,割地求和,愿意以和亲的方法维持两国和平,并且送一名皇子做质子到西洛。好在西洛也损失惨重,又担心被北昭南宣两国暗中偷袭,答应了条件。
东陵国那么多公主,小的小,嫁的嫁,她因为不受宠,没人替她筹谋婚事,竟然是唯一年适龄的未嫁公主。
她还记得,那一夜,她举着匕,架在自己的脖颈上逼刚刚登基的皇兄答应她的条件,将母家的人安排进朝廷。她没有办法,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这么多年,她与母亲在宫中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她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她深深地明白只有权力,只有把权力握在自己手里,才能不被欺负。
那一夜过后,她成了东陵国最尊贵的公主,她的母亲也从一个无名无分的先帝妃嫔成了太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一年,她作为和亲公主,嫁给了当时西洛皇帝的亲弟,西洛的主将,几乎带兵灭掉东陵国的昱王洛宁与。次年,年仅七岁的东陵墨入西洛为质。
其实,作为东陵国人,洛宁与侵略东陵,她该恨他的,可作为她自己,她又该感激他,给了她翻身的机会。
马车停在昱王府门口,东陵瑜下马车,弯腰进了一顶软轿,软轿进了王府,径直行到二门,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东陵瑜支着头,声音透着疲惫。
“娘亲。”
软轿外传来洛望泞软软的声音。
东陵瑜一惊,掀开轿帘,“泞儿?你怎么在这里?”
“娘亲。”
洛望泞冲她笑笑,“望泞在这里等娘亲。”
“王妃恕罪,郡主一心想在这里等您,奴婢们拦不住……”
“罢了。”
东陵瑜拉着洛望泞的小手,垂眸,泞儿这样小,她怎么舍得让她远走异国。西洛皇帝重病,太子洛城寒监国,洛城寒早就对手握兵权的洛宁与的有所忌惮,东陵墨就是利用这一点,说服洛城寒让洛望泞出使北昭,牵制洛宁与。
“娘亲,我听哥哥说,太子哥哥要我去平溪,平溪是哪里呀?是东陵的地方吗?娘亲会去看望泞吗?”
“嗯,娘亲会的,娘亲一定会想办法让泞儿见到娘亲的。”
东陵瑜紧紧地握着洛望泞的手。
使者出使前,要到昭阳殿拜别主君。当天不是朔日,没有传召,东陵瑜按理是不能进宫的,只能将洛望泞送到宫门口。
“墨哥哥?”
洛望泞跟着太子身边的王公公刚走了没多久,就看见前面似乎在等人的东陵墨,像模像样地行了一礼,“见过墨哥哥。”
“望泞。”
东陵墨笑笑,回了个平辈礼。
“墨哥哥在等人吗?”
“嗯。”
东陵墨笑着看着自己要等的人,只有她吧,能让他露出自内心的笑,可惜……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原谅他,还叫他墨哥哥。
“望泞还要去拜别太子殿下,就不打扰了。”
洛望泞点头。
“好。”
望着洛望泞跟着王公公离去的身影,东陵墨喃喃地说,“望泞,墨哥哥实在没有办法了,你不要怨我。你什么都有了,我真的,好羡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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