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从床头柜够过手机,缩在被子里,看都没看来电人就接通:“喂……”
“宝贝儿,你可能真的要做好被你们辅导员打死的心理准备了,”
鲍美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准备一下吧,你要出个远门。”
“多远啊,”
姚木青睡眼朦胧,“有没有城西的菜市场远,比那儿远我就不去了。”
“坐飞机也就四五个小时吧,”
鲍美丽说,“去城西一个来回也要两个小时,你算算吧。”
那挺远的了。
姚木青艰难地从被子里伸出一条胳膊,脑子缓慢开着机。
“我们差不多还有俩小时就到,姚教授机票都已经定好了,九点半的,你准备好啊。”
鲍美丽的声音里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疲倦。
照这个时间算,他们估摸连老家的边缘都没摸着就返程了。
姚木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鲍美丽也没给她询问的机会,让她赶紧起床,就挂了。
不知道要去哪儿。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要怎么收拾才算收拾。
姚木青就把自己打理干净,在沙发上眯了一觉后,鲍美丽和姚教授就夹着一层风霜回来了。
她一看时间,八点刚过。
鲍美丽往她旁边环视一圈,“行李箱呢?”
姚木青指尖夹着一张卡在她眼前晃了一晃。
“你,”
鲍美丽瞪眼,随即叹了口气,“行吧,没毛病。”
“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什么情况啊。”
姚木青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
鲍美丽倒在沙发上,指着姚教授,“问你爸。”
对上女儿的目光,姚歧都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可时间不等人,再不快点就要赶不上飞机了,姚歧只得硬着头皮说:“青青……你能、能跟爸爸去一趟首城吗?昨晚医院给你爷爷下了病危通知书,他弥留之际的唯一心愿就是想看你一眼……我知道这个请求很为难你,可你能稍微考虑一下?”
姚歧姿态放得很低,怕惹着她不快,说话都带着一股子小心翼翼的意味。
要问姚木青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爷爷有没有感情,便是身体里流着姚家人的血,她都能立马摇头说毫无感情。
丁点都没有。
相比之下,她甚至觉得她妈口中那个动不动就暴脾气要抽人的外公,更能让她有一种对待长辈的亲切和敬意。
但凡姚教授态度硬气点,她都能转身甩门继续去睡她的觉。
可面对姚教授恳切的目光,请求她,稍微考虑一下的卑微姿态,她那个头摇不下去。
如果在电话里,鲍美丽让她跟姚教授去首城看病重的姚老爷子,她可能连鲍美丽的脸子都会甩。
不愿,不去。
谁爱去谁去。
跟她有什么关系。
可鲍美丽了解她啊,让姚教授亲自跟她说,知道她拒绝不了姚教授。
就像鲍美丽在面对他时,同样狠不下心来的感觉一模一样。
为的不是满足姚老爷子的临终夙愿,而是不想姚教授看着自己的父亲带着遗憾而去时,他无能无力的难受。
说到底,就是见不得姚教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