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火之人用了十足的力道,声音太过尖利刺耳,片场几十个工作人员霎时安静下来,目光投向化妆镜背后坐着的那个男人。
他还穿着之前演出的衣服,邻家校草的造型,浅色牛仔裤和宽大的白色高领毛衣。
他捏着电话的手臂剧烈发抖,胸口不断起伏,额角是因暴怒而□□的青筋。此刻他发狠发疯的相貌与舞台上那个笑容干净阳光的柏翊判若两人。
柏翊忽略了所有人的目光,那双眼睛直直的盯向镜子里的自己。
那一嗓俘获万千粉丝的天籁之音,此刻犹如划花的光盘,沙哑难听。深藏极度的痛苦与恨意,他哽咽着,发疯一般的低吼,像一只受伤愤怒的野兽:
“姜芷溪,你现在就来我身边!!!”
*
——姜芷溪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顿住两秒,若无其事的拨了拨沾到鬓角的碎发。
温致的电话很快拨过来,他声音很低,似乎在避着什么人,又急又无奈。
“我的祖宗!你怎么还没到?”
她在脑海中把近期计划表过了一遍,认真发问:“到哪?”
温致替她想了千百个理由,被这两个字噎的结结实实,一时没回过神。
他愣了愣,问:“不是,你现在在哪?”
“宿舍,刚练完瑜伽。”
温致躲在走廊尽头,回头看了眼一号化妆间紧闭的门,绝望的闭了闭眼:“告诉我,刚才那句话你没有对着柏翊说。”
姜芷溪终于想起来了,恍悟:“今天……他的首唱会?”
温致恨不得现在就飞去这女人面前拧开她的头盖骨看看里面都装着什么?!
现在计较再多也没用。他深吸一口气,尽量不带任何情感快速说出以下一段话:“温小姐,柏翊因为几分钟前和你进行的一通电话陷入发病前兆,他发病你知道的,除非你在否则谁都压不住!不想他明天上头版屠榜,你最好现在就来电视台,地址我稍后会发给你。”
姜芷溪三分钟冲了个热水澡,出门时头发湿漉漉的搭在后面,戴了鸭舌帽,套一件深色卫衣就出门。
傍晚六点的晚高峰,马路堵得水泄不通。驶过一辆又一辆载客的出租车,叫车软件也在排着号,夜幕遮盖住最后一丝日光,终于穿越大半城市来到他首唱会的场地。
温致在电视台门口抽烟,一手插兜低着头,吸得很猛,一口下去火光噗噜噜往后退一半。
姜芷溪压了压帽檐,跨了几个台阶走上去,客客气气的叫人:“温哥。”
眼前的男人三十余岁,一米七五出头,皮肤白净,寸头,蓄着一撮短短的胡茬。能上男性穿搭杂志封面的成熟风长相,这是柏翊的经纪人。姜芷溪与此人打了几年交道,不算陌生。
他捏着烟的手指停在半空,面部表情明显松懈:“……可算来了。”
温致朝后方看了看,似乎有些难于开口:“十几个人围着他,好不容易哄着喝了点橙汁。今天出门没带药,借了助理的安眠药强行灌下去,现在好些了,在车上,你去看看吧。”
姜芷溪一派淡定,听了也没有特别的反应,只应一声好,转身便往停车场走去。
“小溪!”
温致叫住她。
背影窈窕纤细的女子回头,一张不施粉黛的干净脸孔上打着路灯冷淡的光,眉眼冷清鼻梁高挺,右眼眼尾处一点泪痣,不笑时红唇也微微翘起。她看着你,像看着她的全世界。
温致叹出一口浊气,这样的女人,难怪他舍不得放手,宁愿折磨自己也要攥在手心。
那一瞬间温致想说对他好些,种种画面又浮现在眼前。姜芷溪作为一个女朋友还不够完美吗?柏翊住院,她旷课不眠不休从头陪到尾;柏翊发病掀翻一桌菜,她默不作声收拾好一切,转身又进入厨房;柏翊做噩梦撕心裂肺的喊,将她从梦中唤醒,她牵过他的手,慢吞吞落下一个吻……
她从不恼,面对柏翊时有无止境的耐心和温柔。
温致忍下情绪万千:“……没什么事,他今天没有通告了,你们早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