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夜班。上医院去看望一个老同学,就是报政保部备案的留院观察的张馨兰啊。”
刘伟平说,“她爱人就是我跟你讲起过的西二医的舒力伟医生。我在江川车山时,他多次帮我买药和医用品。后来,他也参加了东江省‘援疆’医疗队,在石河子待了一年多。”
“嗯,听你说起过你的那位同学。”
老刘点头道。
刘伟平将张馨兰的情况大致地讲了一下,说道:“她是东江师院的才女呢!当年就是小资情调浓厚了些,也有些个性,才分配到海川一中的。听说已经在职校劳动了大半年。”
“在职校劳动是有段时间了。听邓伟庆报告说是和海川一中的一个男同事在溪边的野地里搞流氓。”
刘光远放下手中的棋子,“按理说和你们在一起的,人品应该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请赵医生和她聊聊,帮忙多方面了解一下。”
“这个自然,她和赵晓瑛一直是无话不说,于公于私都要了解。医院人手是紧,下个月有几位下放锻炼的已差不多到期,我们都了通知函,基本上还能应付。中学那边有些头痛,请的代课老师水平有限,有些个只会照着书读,课都上不下去,教室里鸡飞狗跳的,邢校长已向我诉苦多次。他希望从职校劳动班里选几个表现较好又教过书的去他那里,由他负责监督改造。你看······”
“这个事,你还在江川搞赤脚医生培训时,邢华胜就向我提过。当时几位副主任分工不是很合理,都是‘老大粗’的怎么搞文教卫生?一直拖着,也难为了老邢。现在你是分管主任,你考虑好通报一下就行了。只要人还在西化,现问题随即可以调整。总不能让西化的工人子弟中学毕业了连封书信都不会写吧?即使参军,没文化能上舰艇能开坦克?连机场地勤都干不了呢!呃,扯远了!你看我们这里,正儿八经的车间里,没点文化行么?”
“你说的是!我也在想,文化大革命这么些年了,教育要普及总不能停留在纸面上。就像医院,还是要回到‘救死扶伤,治病救人’为人民群众服务的轨道上来。如果青少年没有较好的文化知识,将来怎么能做社会高度文明的共产主义接班人?”
“你说的没错。我想啊,有几条红线,也算是要求:思想不反动,行为不犯罪,这肯定是要的。其次呢,同情劳动人民,有社会主义劳动价值观。还有,能正确对待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自觉改造世界观,否则,张嘴就是不满或是牢骚满腹,这种人能进学校教室吗?这几点供你综合考虑。如果思想反动,品行不端,那就是知识越多越反动,能力越强危害越大了!”
“有你这几点明确的指示,我就好处理了。”
“现在可以认真下棋了吧?”
刘光远敲了敲犬牙交错的棋盘。
“到你呢!”
刘伟平指了指自己的车,伸手拿过香烟挖出两根,递给老刘一支,自己也叼了一支。
老刘看着挖出一头开了花的香烟,再看他那个叼香烟的样子,笑道:“真搞不懂!能拿手术刀的手,怎么拿根香烟会这么笨!”
不待老刘再说,刘伟平已将点着的火柴递了过来。随后将这包上游香烟推到老刘这边,“还是你自己来吧,我一年到头都抽不了一包!”
灯光下,两人不知疲倦地摆着阵势,你来我往地对杀着。
已在医院观察了三天的张馨兰,已无大碍,出院后就被西化中学借去做了临时代课老师。刘伟平第二次给舒力伟打过电话,他抽空过来看望,还送了一百块钱给她,以解燃眉之急。赵晓瑛陪她乘坐公交班车去了一趟职工劳动学校宿舍,帮她收拾了些行李回来。宿舍区里的人跟往常一样全都出工去了,除了林立的上下铺双层木床,一切显得了无生趣。张馨兰在“男人婆”
田大珠的枕头底下留了一张纸条,感谢她对自己的关照。她拎着带走的行李,离开了静穆的宿舍楼,就像离开海一中宿舍那样,去往旅途的下一个站点。只是这次陪伴身边的是好同学西化医院的赵晓瑛医生。
话说钱西来在平房被邓政工三人带回到宣教室。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是着实把他们几个累了一阵子。邓伟庆三人对钱西来的看法也完全改变,认定他是一个“不老实,不安分,会生事”
的阶级异己分子。“捣乱,破坏;再捣乱,再破坏。是阶级敌人的本质。”
邓伟庆说,“幸亏是关在平房,没有酿成重大事故!”
他拉过一张破旧的木椅子,让两名队员将钱西来按在椅子上,他从墙角拿过一条小指头粗细的又脏又湿的旧麻绳,将钱西来五花大绑地捆在椅子上。钱西来稍有抗拒马上就是耳光和拳头警告。
“今晚就在椅子上好好想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八个字,想好明天怎么老实交代问题!”
说罢,邓伟庆和两名队员一同走出宣教室,还将门给锁了。回到隔壁办公室,邓伟庆想今晚的事情闹得有些动静,幸好是巡逻民兵现得早,否则还真要出人命呢!他感觉后背有些凉手心也是湿答答的。他犹豫了一下,拿起电话要了革委会刘光远主任的家。
刚下过棋回家的刘光远听了邓伟庆的汇报之后,明确指示:“不能捆绑,送反省室过夜。”
放下话筒便洗洗睡了。或许是下棋过后大意了,没有做进一步的了解,还真没料到,自认为处事谨慎的刘光远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后半生会给今晚的邓伟庆和钱西来这两个人给毁掉。
第二天一早,刘光远特地通过值班室,询问了另外两名队员,昨夜里是如何处理钱西来的。得到的答复都是“没有捆绑,关在反省室。”
后来是怎么给邓伟庆搞出一个“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