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山河改道,沧海桑田,秦夏十八代皇帝,竟有整整十二代的陵墓沉入地下,难寻踪迹。
秦夏之后,便是成朝。
成朝皇帝也是藩镇军阀出身,靠武将打下天下,登基之后,却对武将提防备至,号称要“吸纳前朝灭亡教训”
。从而不断打压武将,将文人的地位抬高到无与伦比,甚至出现了一支军队,主帅必为文官出身,还要有太监监军的荒谬之事。
也正因为如此,曾经秦夏的土地,一丢再丢,非但漠北、河西,就连燕云都没守住,只能龟缩洛阳,坐视九原代郡被胡人占据。虽然这个“胡人”
也算不得最正统的胡人,毕竟燕地各族杂居,早被汉化,却保留下来了胡风,仅此而已。
成朝对外战争一败涂地,又大肆抬高文人,打压武人,理所当然地迎来了士官阶级的不满,也迎来了更惨烈的打压。
这时,“深明大义”
的儒家站了出来,大肆修改史书,焚烧典籍,大力抹黑秦夏末期几代皇帝的功绩,对于秦夏前期的君主,则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的同时,并大量编造各式各样的野史艳闻,博人眼球。
在他们的笔下,秦夏诸帝,虽有功绩,却更多是私德有亏。导致成朝一代,提起秦琬,人们不会想到她怎样开疆拓土,而是想到这是天下第一个女皇帝,不正当手法上位,与群臣都有一腿呢!
此风一起,再难遏制。
成朝羸弱,虽一再对外媾和,甚至做出了公主皇妃折价抵钱,只求偏安一隅的丑事。却没苟延残喘多久,就被外敌所灭。
那支崛起自西方,本来就高层度汉化的游牧民族为了长久统治这片土地,非但全盘接受了中原衣冠。为标榜自身正统,还给自己找了一个祖先,那就是秦夏的凉王苏沃。也因此拼命粉饰秦夏,洗刷成朝加在秦夏历代帝王身上的污名,伟光正得不像人,而像神。。
苏沃镇守西域多年,有“西凉王”
之称。如果不是他十年如一日地采用乱敌攻心之策,突厥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天地陷入内乱,土门可汗阿史那思摩也不会死得那样早。阿史那思摩若是不死,河西、漠北之战谁输谁赢还两说。西域也不会汉化得那么快,“天下衣冠尽归夏”
。
大家都知道,倘若没有秦夏一朝的汉化,日后的“诸胡”
入侵,中原大地会成什么样还难说。毕竟根据燕朝的记载,很多胡人甚至乐于吃人,在他们口中,这叫做“两脚羊”
。但秦夏之后,少数民族纵然入侵中原,主宰这片土地,文化的根基中却大部分是汉人的思想。
这些异族往往自称是秦晗、苏沃,或者秦昭那几个儿子的后裔,称“天下一家”
。为了压制汉人,他们也会有意识地打压文人或者说儒家,抬高百家,从而让学术界不要一家独大。
无论谁主宰这片土地,中原衣冠的根基仍在,始终不曾披发左衽,也没有从封建社会倒退回半奴隶半封建社会。
正因为如此,秦夏前期的几位帝王,一直是备受史学家关注,文学作品青睐,百姓津津乐道的对象。尤其是夏武帝秦琬一朝,堪称光辉璀璨。
名传千古的名臣良将本就屈指可数,武帝一朝却有几十人之多,她在位的时候,结束了“独尊儒家”
的局面,恢复了“百家争鸣”
的格局,保留下百家的种子,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更难得的是,除了对她登基叽叽歪歪,以性别原因反对她统治的人,可能被她宰了之外。其他的人,只要踏踏实实待在岗位上做实事,哪怕是权倾天下的宰相,又或者统兵多年的大都护,无不受到了她的尊敬、礼遇,也都得到了善终。
纵观历朝历代,能够做到这样的皇帝也没有几个,这让大家对这位女皇帝都充满了好奇。
她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样登基的,她一生中真正爱过的人是谁,又经历了怎样的爱恨情仇,恩怨纠葛?
史书的一再修改、涂抹和粉饰,再也无法满足人们对真相的探求,伴随着科技的进步,秦夏诸帝陵也慢慢出土,唯有秦夏世宗武皇帝秦琬的永陵,与山川地脉相连,隐有暗流涌动。以现有的科技,根本无法做到发掘的时候不损永陵分毫,一个不慎,甚至有可能将永陵毁于一旦。也只能将此暂时搁置,从其余帝陵陪葬的起居注、文书中的只言片语,慢慢拼凑秦琬的模样。
永陵一日不启,那些随葬帝陵的文臣武将,譬如卫拓、譬如裴熙、譬如赵肃、譬如叶陵,这些人犹如星辰般照亮了整整一个时代,也深深影响了后世的人,真实生平也就无从洞察。
“……经过专家的分析,确定古城中的墓葬正是凉王苏沃的墓,这一发现极为振奋人心……”
“……大家都知道,夏武帝开启了将皇子皇女派去边疆历练的先河……纵观夏武帝一朝,儒门被压制得非常厉害。这一策略延续到了她的幼子,夏明帝秦昭身上……”
“……秦昭在位时,休养生息,让接连多场大战,几乎耗空国力的秦夏恢复生机……他在位时,优待朝臣,体恤百姓,但在他死后,关于他的庙号,朝堂上却吵得非常凶……”
“……秦昭一生仅有十余名妃嫔,五儿四女,他是一位非常节俭的皇帝,与皇后的感情也很好。两人唯一一次发生分歧是在他们的嫡长子,也就是戾庶人的身上。秦昭希望将嫡长子派去西域,皇后跪着求他,群臣也觉得不妥。他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
“……但在那之后,他发现嫡长子受到儒家越来越多的影响,非常不高兴。父子渐渐生了嫌隙,为此,秦昭一直不肯松口立太子,才有了后来的戾庶人叛乱一事。也让秦昭完美无瑕的名声染上了污点,险些得不到‘仁宗’的庙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