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乙说到这里,便把话彻底说开:“与其说像王暖……不如说,像安王。”
如果小公主王晴不是陛下的孩子,而是安王和袁昭仪苟且所生。
那袁昭仪的死就有了解释。
为什么那内侍总管,话里话外暗示、甚至是用家人威胁传膳的小太监出来指证袁昭仪。
为什么袁昭仪百般辩驳,陛下却并不给她机会,也懒得再查下去,以雷霆之势定了她的死罪。
为什么陛下会用啼不住这道惩罚不贞之人的酷刑惩罚她。
为什么她在最后说,自己确实动过害太子妃的心思,而她同东宫明明没有什么仇怨。
这一切的一切,如果王晴是安王的孩子,就都有了解释。
陈天忌想到他问过风静子,当年袁昭仪孕中祈福有何不妥,风静子所说的袁昭仪面露惊恐,也就顺理成章了。
而且陛下都十数年没有孩子了,幸了那么多后妃宫女,都没生孩子,偏偏这袁昭仪就能生下来。
再想想安王的品性……
“王晗……”
陈天忌念着安王的名字:“他做得出来。”
前世太子自刎之后,安王尚且能把太子妃纳入后宫折磨数日,同陛下后宫里的一个宫女私相授受,对他来说,太稀松平常了。
只是安王或许没有想到,一夜风流,居然有了孩子。
“可我还是不明白。”
玄乙说出了自己
的困惑:“陛下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安王平安无事?儿子都这么给自己戴绿帽子了,换了别的君主,安王不是死也是贬为庶人了。怎得安王还能如此猖狂?还有,袁昭仪顶了这口黑锅,可真凶还没找到呢,陛下就这么算了?”
陈天忌知道玄乙虽然也是重生而来,做人做事已比前世养在深闺时通透练达许多,但她到底不曾见过权力中枢的刀光剑影,想象不到帝王家能冷血到什么程度。
陈天忌犹豫了,要不要将这层最残忍的真相告诉她,她明明可以活得更天真快乐一些。可一想到他们前世就是因为他隐瞒了太多事而错过,他便做了决定。
风雨终究会来,他要做她的撑伞人,而不是骗她,日日都是艳阳天。
“玄乙。如果我说,陛下就是真凶呢?”
玄乙听到陈天忌这句话,先是彻底呆了片刻,然后回想近日种种,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窍。
她的额头和鼻尖又渗出细汗,继而心中掀起愤怒的巨浪,她铮然站起:“那安王呢!太子夫妇无辜丧子!凭什么安王犯下如此大罪却可以安然无恙?!凭什么?!”
陈天忌叹息:“我也不知道。或许陛下是觉得安王还有用处,可以制衡太子,也或许,是陛下只有这两个儿子,到底还是做父亲的,有些舐犊之情。”
“不。”
久不说话的风静子开了口:“他都能动手杀自己未出世的亲孙子了,还
谈什么舐犊之情。”
“那是为什么?!”
玄乙替太子委屈,替太子妃不平,眼眶泛红,眼中也有了泪。
风静子则给玄乙又倒了一杯茶:“因为他爱沈流徽。”
“什么……”
东宫出事之后,风静子虽没什么头绪,但隐约觉得这事儿可能同党争有关。
前世他安王身上就有些疑点,他没来得及查,索性就借着东宫丧子,把疑点都弄清楚。
安王与他和陈天忌同辈,查起来不难,可他越查就越觉得困惑。
安王这些年虽然替陛下解决了不少朝廷上的问题,尤其是替陛下处置了一些陛下不方便动手的,妨碍他推行国政的顽固老臣。
但安王做下的坏事,也实在是罄竹难书。贪污、受贿、强抢民女、秽乱后宫……桩桩件件合计下来,陛下还能忍他,心胸属实是太过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