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安王除了他朝堂上那些党羽,身后是没有什么势力可以倚仗的。安王的外祖沈家本身官职就不高,沈素衣死得也早,而且沈青简嫁给了李倾海,沈家要支持也肯定是支持太子。轮不到他安王占便宜。
这么一个势单力薄的王爷,陛下有什么好顾忌的。
安王查了个底朝天没查出什么东西,风静子自然就把眼光放到了朝露宫那位贵妃身上。于是便又去了玄机观一趟,找到了那位因为愧疚一直关注贵妃成长的师伯颓阳真人。
颓阳真人虽也只知道些表面的事情,但有一桩事是有
用的。
陛下在沈家第一次见到沈流徽的时候,沈流徽还未及笄,但是已经有了一门说定了的婚事。
而且在沈流徽及笄之后,陛下想要强娶沈流徽,遭到了皇后的父亲,也就是李老将军的严词反对。
李老将军是谁,是前朝统领天下的镇国大将军,若不是他的鼎力支持,陛下作为六皇子,根本不可能登基。
李老将军反对的理由也算正当。大衡历史上,虽不乏有皇帝同大臣做连襟的,但往往讲究个长幼尊卑的顺序。沈青简嫁入了李家,妹妹沈流徽若是入宫为妃,姐姐日后见了妹妹就要跪拜,在礼法上会有些尴尬。而且当时皇后正怀着孩子,皇后刚有身孕,陛下就要封妃,这会招惹许多不必要的非议。
后来见陛下态度坚决,李老将军就退了一步,说哪怕陛下真的喜欢沈流徽,何妨等一等,等到皇后顺利生产,再将沈流徽纳入宫中不迟。
可陛下竟真的一刻都等不得,硬生生将年仅十五岁的沈流徽迎进了宫中,从此盛宠不衰。
沈流徽十七岁便生下安王,后来又有了王暖,两次生产之后,沈流徽便有了宫寒之症,即便受孕,也难以平安产子,白白受苦。陛下为了不影响他们二人的鱼水之欢,又顾及沈流徽的身子,甚至不惜自己吃避子的丹药。后来宫中再也没有孩子,或许就和陛下盛年时服的那些丹药有关。
玄乙听了风静子的话,心中
只觉得可笑,她蓦然想起那一夜皇后掷地有声的告白。
“可您对陛下……”
“我爱他。”
皇后如此深爱陛下,她为陛下献出了一片真心、一生年华;她的父亲一路扶持陛下攀登到权力的顶峰;她唯一的弟弟交出了家族的半数兵权,穷心竭力守护着南境安定;她的侄儿即将披挂出征,为陛下开疆拓土……
可陛下亲手杀了她儿子的孩子,而他一生挚爱,是别的女人。
那皇后算什么,她这一生,究竟算什么!
“呵……”
玄乙冷笑:“他爱沈流徽,沈流徽爱他吗?”
说完她又看向陈天忌:“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以为女人的真心轻如鸿毛,脏如尘土,说践踏就能践踏?!”
陈天忌知道玄乙被这件事的真相打得措手不及,但现下远不是她抒发情绪的时候。
陈天忌站到玄乙跟前,扶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玄乙,我知道你现在愤怒,难过,委屈,不值。但你如今还在宫里做事,你不能在陛下跟前显露什么。等事情过去了,你想发泄,打我、骂我、拿皮鞭子抽我,只要你高兴,我都愿意。但现在不是时候,你明白吗?”
玄乙还是梗着脖子,一脸怨愤看着陈天忌。
“玄乙!”
陈天忌也着了急:“回答我!”
玄乙最终平静下来,低声道了一句:“知道了。天色不早,我要回宫了。”
“我送你。”
陈天忌道。
“不用,我自己会走。”
玄乙往外走着,陈天忌亦步亦趋。
玄乙忍无可忍,回头斥道:“别跟着我!”
陈天忌这才停了下来,怔怔看她离开。
风静子还是一脸从容,啜一口茶:“拿皮鞭子抽你?你想得挺多啊。”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