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沉吟起来,谢逢又补充说:“还有就是……臣在那书坊里见到几部收稿,看字迹虽非同一个人,却都是姑娘家写的。那掌柜也承认,这间书坊自成立以来,就专为女人家出书,鲜少有男人的稿子。”
专为女人出书?这可奇了。
大齐现下虽然是太平盛世,读书认字的女人不少,像卫秀菀一样才华出众的也大有人在。可论舞文弄墨,人们还是会觉得那是男人的天下,专为女人出书的书坊更是闻所未闻。
谢迟略作斟酌,又问:“除了……除了男人相爱和男人生子那类,还有什么写得很过分的书吗?”
“有啊!”
三人异口同声,然后谢逢详说道:“有这个……女人推翻原本的朝廷,建立女尊男卑的国家的;有在书里让女人读书、做官、经商,说什么……男女平等的;还有对男人纳妾口诛笔伐的。写什么的都有。”
……一群离经叛道的女人?
谢迟觉得有点头疼,又莫名地觉得有趣,吁了口气,吩咐说:“查下去,先不必管其他出书的人,只把后头的那一位挖出来。但查得过程中暂且不必四处宣扬,等查出结果,朕看看再说。”
他打算亲眼见见这个人,亲口问问怎么回事,再做定夺。
与此同时,几个孩子身边的宦官也都正在坊间摸索这事。
宦官们不及亲王的人脉广,但他们又不一样的门路,能打听到不一样的事情。
于是几人一步步地就打探到了皇城里,听说那人的稿子都是从皇城之中送出来的。
接着,又摸索到了宫中。
最后,元显身边的掌事宦官告诉他说:“臣听说,几份书稿都是李明海送过去的。”
“李明海?!”
元显听完大感意外,“是……容母妃身边的李明海吗?”
“正是。”
那宦官躬身说,“他也小心得很,连书坊那边的人都不清楚他叫什么。是一个负责采买的宦官看见过他进书坊,告诉了臣,臣又跟书坊的人描述了一番他的长相,才确定确实是他。”
那些稿子……是李明海写的?
元显这么一想,转而又摇了头,觉得肯定不是。
李明海不像那么有才气的人,也写不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接着,一个有点荒唐的念头在他心中绽开——他隐约想起来,在他很小的时候,总因为容母妃不理他而不快。而那时容母妃在干什么呢?在不停地写东西。
他那时太小,完全不知道她在写什么,现在只记得一点点模糊的画面。
他记得,容母妃桌上总乱七八糟地堆一堆纸,有许多都是写了几行字就不要的,也有一些写得很满,还有很多勾画的痕迹。
元显简直呆住了,僵了半晌,他拔腿便往容妃的住处跑去。
身边的宦官赶紧追他,可始终也没追上。到了容妃宫中时,他听说容母妃正午睡。
正好。
元显转身就去书房,花佩赶紧拦他。
“让开!”
元显一喝,推开花佩就进了书房的门。折进书房一瞧,桌上果然和他幼时的记忆一样,都是乱糟糟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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