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见着生人,疑惑地打量了一番,问其来意,只道是来寻苏穆苏大人的。
门房叹了口气道:“苏大人早在半年前就被圣上调去应郓了,姑娘若要寻,怕是得去应郓。”
白念瞪圆了眼,应郓那地,她倒是听阿爹提起过一二,是个风沙漫天、夏炎冬寒的地方。她迟疑了半会,并未离开,在门房将要阖门那瞬,要来了苏穆在应郓的住地。
“念念,你要去应郓?”
对上沈语安错愕的眸子,白念“嗯”
了一声:“苏伯伯认识的人多,手底下又有不少下属。他同我阿爹是结义的交情,帮我寻人也方便些。”
“可应郓偏远,你一人我如何放心得下。你且住在绥阳,我央阿爹去寻也未尝不可。”
白念抿了抿嘴,她如何不知沈语安待她好,又如何不知沈伯伯也是极为仗义之人。可沈伯伯才来绥阳没多少时日,自己尚且未在太医署站稳脚跟,她怎能再拿这等事去劳烦他。
“无妨的。有流音陪着。待我寻到苏伯伯,定是第一个给你捎信。”
沈语安抿了抿嘴,心里十足地放心不下。白念没出过远门,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事,身边没个可靠之人,她实在不想不愿她远赴应郓。
可白念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平日里温温婉婉,娇软可爱,一碰着自己想做的事,谁也难劝。
这是骨子里带来的。
“阿爹待我这般好,没回远海皆给我带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这回他定是也带了,只不过不小心弄丢罢了。”
白念拉着沈语安的手:“我若是不去,心里难安。”
沈语安叹了口,话说至此,她总不能拦着。
“你打算何时动身?”
“明日清晨。”
*
翌日清晨,白念将一切收拾妥当,走出客栈时,沈语安准备好的马车已然侯在屋外。
一袋沉甸甸的银两落入白念手里,沈语安满怀歉意地说道:“近几日阿爹在太医署忙于太子殿下的病情,阿娘又因风寒下不了地,眼下我只能待阿娘身体好些,再往北上来寻你。”
白念脸上挂着一抹浅笑,如春风和煦:“你宽心,我一人能成。”
李长安也站在一侧道:“沈姑娘宽心,我会平安将念念送出城的。”
离春闱约莫还有十五日左右,若是来回于应郓,定然赶不上会试,偏他放心不下白念,说甚么也要亲自护她出城。
沈语安瞥了他们二人一眼,自打听闻‘阿寻’那些糟心事后,她瞧李长安当真是愈顺眼了。
三人围簇在一块又说了些话,正要上马车,却见前边官兵成列,身后跟着好些身着盔甲的将士。将士神情庄严,步调一致地往城门外走去。
“语安,这是怎么了?”
白念紧了紧手里的帕子,没见过这阵仗。
沈语安心里一紧,问了几个过路的百姓,也不知生何事。她总觉得近几日西梁并不安定,内有外乱,恐要变天。
说起变天,顷刻间黑云压城,凉风嗖嗖地直灌脖颈。
“趁着天早,快些走吧。”
白念拢紧斗篷,点点头,上了马车。
车轱辘声由近至远,马车沿着长安街驶离,白念频频挑帘外望。
长安街上依然车如流水马如龙,看似太平盛世、一片祥和,实则暗潮汹涌,危机四伏。
马车驶至城门,李长安原要在这儿折返,可他方才瞧见那些将士后,心里有些放心不下,便打算再送上一段路程。
白念推却了好一会也拗不过他,只能由着他去。
第48章碰面 教我把这间屋子留与这位姑娘
侯府,孟氏眉头紧蹙,他来来回回地在踱步,没走几步,都要侧向屋外望去。
“夫人,你等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圣上亲下的旨意,你还能抗旨不遵不成?”
孟氏双手紧握,一双带着愠气的眸子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厢私兵的事尚未解决,应郓那厢又出了事。他这么来回折腾,身子如何受得了。听他属下说,他昨夜连夜赶去永宁,也不知做甚么去了,到这个时辰还不回来。”
眼瞧着黑云密布,大雨将要落下,院内的树枝齐齐弯腰又齐齐直回。
祁展年也吹了吹胡子,可他却有些看开了:“他愿折腾便教折腾去吧。这么大人了,我们还能拦住他不成?”
孟氏稀奇地‘咦’了一声,仔细打量着侯爷不太自在的面容:“先前你可是总不愿他去应郓,眼下反倒改口了?”
应郓那地,祁寒溽暑,日日同刀光剑影打交道,一不小心便会落得身异处的下场。再者,朝中重文轻武,即便如此,但凡重兵在握者,他日必然为圣上猜忌,成为眼中钉肉中刺。
祁荀自幼聪颖,不似寻常武将徒有一身蛮力。但凭其卓然文采,崇论宏议,谋个文官自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人父母,既盼着孩子有所出息,更愿他平安顺遂,一生无忧。
祁展年是沉闷寡言的性子,不擅表达。父子二人碰面,他分明对祁荀关切得紧,开口时却是些拙劣的争执。然而时间久了,他也想明白了,不应做过多干涉,祁荀的事还得他自己拿主意才行。
“你瞧我们说了这么多回,他哪只耳朵听进去了?况且这次又是圣上旨意。”
祁展年负手叹了口气。
正此时,两道明丽的身影晃入眼帘,是祁玥和赵婉并肩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