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卫语棠的胡言乱语嗤之以鼻。
他确实是见卫长遥被纠缠才过去的,发簪也确实是他所赠,不过赠发簪是为了将她的东西送换回去顺便表示那日朱雀街上的谢意的。
至于过去解围一事,想去便去了,还要那么多的理由吗?
今日他在街上,见卫长遥戴着发簪像是在找人的样子便起疑了。
只是当时也没在意,可这一晃眼人便不见了。
再见到,便是她与纪嫣然拉拉扯扯的时候。
后来,也见到了发簪摔在地上,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捡起来放在袖袋中的动作。
随后便见她一改往日平和的气质,对着卫语棠几人横眉冷竖了起来。
可见,她是喜欢发簪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意他送的东西。
崔爻心里觉得奇妙。
他如同送了小伙伴东西而被夸赞、喜欢的小孩子一样,内心不可自制的喜悦。
纤长卷翘的眼睫微微颤动几下,在冷白月色下,发出一丝丝微不可见的银光来,嘴角有些不由自主地勾起,一双墨眸中露出几分隐秘的开心。
耳尖不自觉地泛起薄红,就连一向有序的脚下动作都稍稍凌乱了些,险些同手同脚起来。
之前看见卫长遥拾起发簪的动作时,他便意识到了她对发簪的在意。
那一瞬间,他的心尖微颤。
像是小时候在寒冬腊月中走了许久,走到卖菜老伯家,上了他家的热炕,喝下一杯许久未曾喝过的一口热水般熨帖。
心脏仿佛活了过了,砰砰砰的,还泛着暖意……
这不是他第一次给人送礼物,可确实是他第一次在送人东西后如此开心。
他也曾给母亲送过,花了好些日子的饭钱才买到的。
因为他什么也不会,银钱也不多,便只买了一只帕子送给她。
只是,她不稀罕而已。
她将拿东西压在了桌底。
他看到了,也知晓她觉得廉价且拿不出手。
就算这样,他也只是眉目敛了敛,随后如同从未看见那般自然,仿佛那半月的饥寒交迫不曾有过。
只是,自那以后,他再未给人送过东西。
这是自那以后的第一人,他亲手送礼物给她。
也是第一人。
如此……如此在意他给的礼物。
是第一人……
崔爻颤着一双墨染的眸子,心中默默说出了这四个字。
心尖颤动,舌尖滚烫。
却又有几分意味不明。
他一路沉默着。
直到回了崔府,坐在了自己房间的榻上,他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松柏见他如此魂不守舍,猫着腰走到崔爻跟前,放换了呼吸问道:“大人?回神了。”
“可要松柏替您更衣?”
崔爻这才听清松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