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确像一种鬼物。
敌船喷出的火流不但能引燃海水,更是难以扑灭。
前方镇海卫船只很快乱了章法。
吴启芳紧紧捏住栏杆,眼中神色变幻,像有无数怒意堆积在胸口,却又无从泄。
他一拳捶上木栏,停了几息,高喊道“传我号令——”
他的语声突然一顿!
一支乱箭不知从何处射来。
箭矢来势迅猛,眼看就要刺中吴启芳,一道寒芒忽现。
“铮”
地一声,一把刀将羽箭斩成两段。
刀身狭长,雪般幽凉。
刀柄握在凤天磊手中。
他自亮出钦差身份,便日日悬刀于侧。
吴启芳从未见过他的武艺,只当年轻人佩刀多为卖弄,从未放在心上。
然而这一刀却斩断了他的不屑。
无论这青年因何得到陛下青眼,他在北地的军功必然不是作伪。
这一刀不但可以斩断利箭,更能轻易砍下敌人的头颅。
吴启芳慢慢握紧了拳。
“吴将军,”
年轻的钦差淡淡道,“你没事吧?”
吴启芳往后退了半步。
“多谢大人相救!”
他抱拳行礼。
“无妨。”
凤天磊收刀入鞘,“战局已乱,吴将军赶快下令。”
他扭头往海上望了眼,“莫让我军将士白白牺牲。”
说完,他踏过地上断掉的箭矢,头也不回走下船楼。
吴启芳盯着他的背影,背心渗出湿意。
刚才有那么一瞬,他隐约感受到这个青年身上传来的杀意。
他历经百战,分得清别人的杀意因何而。
这位钦差的杀意,分明——
是向着他。
吴启芳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再次看向前方燃烧的火海,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海寇的舰船没有急着进攻,他们靠着那几艘快船穿梭海面,不断喷放烈火,镇海卫的船队原就兵力集中,如今约有半数都在火海之中。
其余半数虽未受损,却被燃烧的海水困住退路。
吴启芳几次下令,才勉强稳住阵形。
“报——”
一名传令官匆匆跑来,“收到敌方射来的箭书!”
吴启芳一把将箭书夺过。
他匆匆看后,脸色一黑,当场便要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