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信任丫鬟,而是……她不敢。她不敢叫任何人知道,她是去为苏姨娘上香,也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苏姨娘小产的事情她知道了,也懂。
苏姨娘在屋里捂着被子哽咽,哭得声音都不敢太大,她也听见了,为什么失去这个孩子,她隐约的也知道……
可就那么奇怪,原本该养病的苏姨娘仿佛没事,反倒是阮氏病了,天天的请郎中吃药,好像病的还很重……
吴苏那时候无能为力,只能借口去给母亲上香求菩萨保佑母亲身体康健,然后偷偷的在上香求菩萨保佑的时候,把母亲改为姨娘……
从寺庙出来上了车,却半天没走,车夫以为小姐去上香要很长时间,竟然不知道去哪里逛去了,婆子只能去找,两个丫鬟坐在车上陪着她。
吴苏被下人怠慢也是很正常的了,她都习惯了,静静地等着。无聊便悄悄的掀开了车窗帘子看看外面。外面白雪皑皑,寺庙前的人很少,只有零零落落一些来上香的人,这里是寺庙的前门,如果是跟着母亲一起来的话,自然能得到特殊的待遇,马车直接能从后门上山,但是她自己来,当然就没有这样的脸面。
雪地上突然的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吴苏看过去,盯住看了半天才大吃一惊的现,那竟然是个人!一个人被雪埋住了,但是却动了动,看身形,似乎是个小孩。
吴苏刚要叫丫鬟去看看,就听见旁边有人说话:“那儿是个人?过去瞅瞅。”
一个穿着黑色毛皮飞滚大氅的人跑向了吴苏刚看到了动了一下的那个地方,这个人从背影看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声音清亮中带着轻佻,在雪中找到了那个人,突然伸脚踢了一下!
吴苏吓了一跳!
那个少年又踢了一脚,当然不是很重的踢过去,而是轻踢一下,用脚踩着来回的摇晃,是要看看这个雪里的人是活的还是死的,并且转头看向他跑来的地方叫:“齐奕,过来看,我现一个饿殍!嗨,是真的饿殍喂!”
那少年一转身眼睛从马车这边扫了过去,吴苏怕被看见了忙松开手放下了车帘子,接着才听见另一个同样是少年的声音,懒洋洋慢腾腾的:“假的饿殍什么样?”
而之前过来的少年听着在原地转,踩得雪咯吱咯吱的响:“对,假的!这就是假的饿殍!”
吴苏实在没忍住又伸手掀开帘子看,见先去的那个少年还在伸脚踢着那个躺在雪里的人。
后面去的那个叫齐奕的少年,身量看起来比前面那个高,身上披了件藏青色斗篷,走路踢着雪,不知道怎么回事,即便是从背影看,吴苏都能看出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来,懒洋洋地走到了跟前去。
☆、第11章再回娘家
叫齐奕的少年,走到跟前,弹了前面那少年两下,示意他不要踢了,又挥挥手示意他走开。就这两个动作,都没有说话,却叫前面的那个少年乖乖的走开了。
齐奕蹲身下去看了看,没回头就叫:“李叔,过来把这个小孩抱上车暖和一下,这人还没死。”
一个车夫模样的跑了过来:“大爷,哪能让上车,车是来接夫人和小姐的,弄腌臜了可怎么得了……”
“叫你抱上车就抱上车。夫人她们才进去,没一两个时辰出不来,小孩醒了就叫走行了,你不说夫人不会知道。”
“可那味道……”
“车里香味都够盖过茅坑里的味了,这小子还能比茅坑更臭?”
齐奕火了,提声叫道。
车夫看大爷生气了,不敢再废话,只能俯身把那个雪里的人抱起来。吴苏看到,果然是个小孩的身形,这几个人就要转身,她忙又将车帘子放下了。
听着外面咯吱咯吱踩雪的声音,嘈杂了一会儿就没声音了,吴苏坐在车里还在想着,一会儿想冻僵的小孩儿醒了就叫走,会不会又给冻僵了?一会儿又想,这些人不知道会不会给那个冻僵的小孩儿送些衣物和吃的?既然救了人,应该知道救人救到底吧……
她的婆子终于找到了车夫,马车慢慢的驶离这个地方,吴苏还惦记了一会儿那个冻僵的小孩儿。那个叫齐奕的少年,她也记住了名字。
后来还是在一次家眷的聚会上,又听到这个名字,当时是两位小姐谈到了一个叫‘齐子晟’的男子,其中一个提起这名字就一脸的娇羞,另一个就不冷不热的讥讽:“不过是个生意人罢了!富又怎样?铜臭气熏死个人……”
结果变成了吵嘴,吴苏开始没在意,直到两位小姐又是齐子晟,又是齐奕的浑说,吴苏这才注意起来,听了半天才知道,原来齐奕就是齐子晟,奕是他的字。
那天见得少年就是齐子晟。
后来旁人说,这两位小姐家里都跟齐家商谈着婚事,还只是商议,都没有到过明路的阶段,娇羞的那位希望大一点,冷嘲热讽的那位希望小点……
吴苏不知道为什么,就留心打听了一下,知道两家和齐家谈的都不顺利,后来都没成,吴苏还松了口气……
三年后,当知道自己和大姐的婚事是在齐奕和世子中选的时候,吴苏非常希望吴二太太把自己配给齐奕……
没想到,真的被他选去了,吴苏绣自己嫁妆的时候,心里还偷偷的盼望着见到他来着……
……
用了三四天的时间,齐家长房的下人们手脚利索的将锦之院的正房院打扫的干干净净,摆设什么的,婆子们也不敢做主,只能去请齐二太太来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