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茫然望着少年的背影,既疑惑于他为何要同自己道谢,又对他泛红的脸颊感到奇怪。
“许是太久没见侯爷了,喜不自胜吧。”
夏蝉理所当然地说。
少年的卧房久无人居,却也不曾落灰,小丫鬟们隔半个多月会打扫一次,为的就是他一回来便能住。
沐浴完,换上干净衣袍,又仔细拢好髻后,少年抿了抿唇,推门出去。
统率部队,威严是必不可少的,少年自认已磨炼出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铁石心肠,今日走这短短几十步路,却同手同脚了好几回。
跨门槛时,还差点因为犹豫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而跌倒在地。
“当心些。”
一道依旧温润柔和的声音传来,少年稳住身形,一眼瞧见朝思暮想的人。
与方才不同,此刻侯爷是鲜活的,半倚在床头,含笑看着他。
少年这才明白,书中所写,久别重逢往往喜极而泣,并非弄虚作假。若非他强自忍住,滚烫的眼泪定然要砸落下来。
“侯爷,撷镜回来了。”
少年快步走过去,单膝跪下,行了一礼。
“快起来。”
侯爷欲伸手相扶,到底有心无力,只得无奈叹道,“都是当大将军的人了,这动不动就行礼的毛病,何时能改?”
少年站起身,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低着头轻声道:“我也只对您这般。”
“嗯?”
似是重复,实则改口:“我说,侯爷若是不喜欢,以后不这样便是了。”
半晌未得到回应,少年抬起头,见侯爷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侯爷可有哪里不适?”
他问得极为忐忑,目光下意识在那两片唇瓣上流连,相碰时的清晰触感仿佛还未消退,直教他头皮都泛着麻。
“无妨。”
侯爷眨了眨眼,掩去那抹异色,笑道,“有些感慨罢了,初见时你尚年幼,如今却已能独当一面,那我便可放心将夏蝉和冬雪托付给你了。”
琢磨出这话的别有深意,少年蹙眉道:“侯爷为何这般说?”
侯爷道:“你长大了,我也不想拿那些哄小孩的话来应付你。撷镜,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终究是要离你们而去的,或早或晚……”
“别说了!”
少年有些慌乱地出口打断,声音颤抖着,下意识抓住侯爷搭在被子上的手,“求您……别这么说。”
望着少年微红的眼眶,侯爷又如何还狠得下心,他摇摇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