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得了,不说这些。”
程谨转头看看桌上的菜肴,“吃饭,好么?”
“好什么好?”
林姨娘奇怪地看着他,“这才多久没见,我听着你话里话外的,怎么变了很多?”
变化么?的确有,还不小。功课方面,在进入他这辈子都不可突破的瓶颈之前,可谓突飞猛进;为人处事方面,在姜先生耳濡目染的影响之下,他亦是受益太多。
他真的知道自己是谁了:以前总因为庶出的身份,瞻前顾后,怕这怕那,一时想扬眉吐气,一时又想自暴自弃,总担心嫡出的两个兄长会压自己一辈子。现在,没了浮躁、急躁、自卑,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和不多也不少的那点儿对家族的责任。
不到一年的光景,变化已是惊人。去年冬日,他还是个幼稚得可笑的人,居然只为了赌气,要伤及二哥的大黄。
二哥也一样,去年也没比他好哪儿去,现在也是有了显着的变化——都是特别好的转变。
用二哥的话说,以前和他在人前显得兄友弟恭,跟登台唱一出似的,特别辛苦。如今不会了,心里虽是不会太亲近,但都知道,彼此是自己这辈子息息相关的手足。
好的先生,真的是良师益友。
得遇姜先生,要感激谁?
在学堂的人都知道,长兄请姜先生过来,目的不少,他们只是顺带着沾了点儿光。但谁都不会因此而少感激一分。
他这个大哥啊……
不自觉的,程谨出了神,唇角上扬。
林姨娘却恼了,推了他一把,“你倒是说话啊。”
程谨这才回神,笑道:“有姜先生那样的名士教导,怎么会没转变?”
林姨娘奚落道:“就变成这样儿了?”
“您就别絮叨了。”
程谨站直身形,“这事情是父亲、母亲、大哥都同意了的,没得改。我也是打心底愿意、高兴。您到底让不让我留下来吃饭?没饭吃我就走了,下午还得看账册,吃不饱脑子可转不动。”
“……”
林姨娘又哭了起来。
。
怡君站在西次间,对着昨日裁好的衣料打怵:这才多久没拿针线啊?这会儿示范出来,怎么就觉得自己变回了以前二把刀的状态?
母亲说过,这就是要每日拿在手里才能精益求精的事儿。现在看看,可不就是么。
裁出的三件衣服,一件是要给程询做的锦袍,另外两件是要给母亲、姐姐做的褙子。
既然是这样,还是放一放,先绣几条帕子练练手吧。
怡君唤款冬把手边一大堆东西收起来。
款冬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笑了起来。
“学这个真是多余。”
怡君无奈地嘀咕,“要是不会,眼下也就没这些事儿了。”
款冬听了,又笑起来,“大太太说过好多回了,艺不压身。”
“什么艺不压身啊?”
怡君皱眉,“除非没人知道,只要有亲朋知道,学会什么就多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