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太太闻言,深信不疑,当天就让几个下人带着蒋徽住到城外的庄子上去。蒋大老爷和蒋国槐竟也没阻挠。
蒋四太太和蒋映雪却觉得那算命的简直是信口胡诌,加之一向很喜欢蒋徽,得空便去庄子上看望。
下人住到了庄子上,没了时时约束自己的主子,当差不尽心之处越来越多,一直善待蒋徽的,也只有一个奶娘。
蒋映雪见蒋徽过得还不如有头有脸的丫鬟,心疼得不行,有两次跟怡君说起,心疼得落了泪,“说她命硬我不信,要说她命苦我倒是深信不疑——至亲摆明了把她当个物件儿,说扔就扔。”
这件事,怡君没有给蒋家旁支脸面的闲情,只是可怜那孩子,对妯娌说:“得空你把那孩子和她的奶娘带来,我见见,看能不能帮她们一把。”
蒋映雪则道:“不用,我和四婶想想法子就是。”
怡君解释道:“这种事,你们只能管一时——终归是出自同一个府邸,干涉太多,他们不定出什么幺蛾子,最终受苦的是孩子。与其如此,就不如程府从一开始就出面。”
蒋映雪虽然于心不安,但为了自己的小侄女,点头说好。
怡君见过蒋徽两次之后,见那孩子资质非凡,除了未相见就有的怜惜,打心底喜欢。她抽空去见了见姜先生和叶先生,又与婆婆、徐岩商量之后,拿定了主意。
今年夏季,怡君邀请蒋大太太到府中,开门见山:“我认识的叶先生,无意中路过府上的庄子,见到了徽姐儿,觉得跟这孩子很投缘。眼下先生清闲,想把徽姐儿带在身边做个伴儿。您意下如何?”
蒋大太太闻言双眼一亮,“叶先生?姜先生的高徒么?既然如此,能不能请她抽空指点一下我儿子的学问?”
怡君说:“叶先生如今只收有缘人。”
蒋大太太面露失望之色,随即期期艾艾地道:“徽姐儿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我没什么不同意的,只怕叶先生不知情,日后膈应。”
“先生来找我说过这件事,我已如实相告,她不信那些。”
怡君笑说,“徽姐儿今年五岁吧?正是可爱的时候,若能陪伴在先生身边,对谁都好。”
“是这个理。”
蒋大太太点头,“我也实在是没法子,子嗣的事才是一个门第的大事,这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当然能体谅您的想法。”
怡君笑眉笑眼的,“只是,叶先生轻易不收学生,收了便是长年累月的事。这个事儿,不但要事先说好,你们双方更要立下字据,您得答应,就此把徽姐儿交给先生,七年后才能把人领回去。这七年里,徽姐儿就归叶先生管了,先生让她见谁她才能见,不让她见的,哪怕是您这样的至亲,也不能见。”
“这样啊。”
蒋大太太道,“我得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只要他们同意,我就来给你回话。”
“这是自然。立字据的事儿,要您的夫君、儿子出面,我与黎王妃做保人。这可不是儿戏,您是该与家里人好生斟酌。”
“我记下了,记下了。”
蒋大太太频频点头,道辞离开。三日后,亲自来给怡君回信儿:家里人都同意。
没几日,这事情定下来,照着怡君所说的立下了字据。
徐岩好几次跟程夫人叹气:“我要是遇到这样的公婆、夫君,看到他们这样对待我的女儿,在地底下都要气得爬出来。”
程夫人道:“搁谁听了也是意难平。”
“幸好,那孩子的命总算不错,有您和怡君肯照拂她。”
怡君对这件事,其实火气不小,从她后续的举措就品得出。
蒋徽开蒙读书,有叶师傅亲力亲为。她得空就去看看师徒两个,有意无意地问过蒋徽几次,想不想学一些防身的工夫。蒋徽每次都态度坚定地说愿意,又说自己再不想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