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窗外的金丝柳,一阵子出神,又忙地将心思收了回来,暗自怪自家胡思乱想了,不过是多日未见,怎地就如此不知轻重了的。
都说女子豆蔻一枝花儿,十三岁正是娇艳水灵的好年华,若是家中操心多的,就开始寻觅一方好婆家的了,待到及笄后,就可正式上门提亲了的。
下个月秦婉蓉及笄的时候,也是如蔓满十二岁的生辰了。
到秦府这半年来,如蔓觉得仿佛只是一夜之间,就将那一身稚气褪了去,似海棠破春而发,灼灼酴醾,练就了一副愈催愈勇的心肠。
桌子上点的檀香炉,烧尽了,余香阵阵,不知觉地,竟是过了两个时辰了。
如蔓搁下书本,方站起来伸展了腰肢,翠儿就端上了二道水沏的碧螺春,又替如蔓揉了肩膀。
“小姐这样用功,老爷知道了,断是十分欢喜的。”
翠儿赞道。
如蔓摇摇头,心下道,那秦老爷哪里有心思多管她的事儿来?可嘴上却说,“多读些书,总是没坏处了的。”
翠儿刚要接口儿,就听梅香在外头喊,“雪娟来了。”
如蔓刚想问雪娟是谁,就见梅香已经领了一名丫头进来。
如蔓多瞧了几眼,就想起她便是那日替王行之送衣裳的丫头了,说是大太太外门上的人,难怪这样眼熟了。
“见过五小姐。”
她仔细见了礼。
如蔓坐到毛毡蒲团软靠上,问她,“可是大太太有甚么吩咐了?”
雪娟摇摇头,说,“是大少爷回了府,请小姐到闺名阁一见。”
如蔓一听是大哥找她,心里头一紧,又见雪娟的神色无甚异常,遂才安下心来。
闺名阁在闻道解意东边儿,绕过高低起伏的假山,秦孝言一袭银灰色锦褂,背身而立。
这个场景瞧在别人眼里头,公子玉树临风,尽是十分写意风流的了,可只有如蔓才能看出不寻常之处。
木阁并无异常,却是只有秦孝言一个人,这便是根源所在的了。
要是少爷小姐们都在的,那便仅是大哥回府,众人聚上一聚,没甚么不妥。
可他独自一人要见如蔓,定是和那锦春帕之事脱不了干系了。
如蔓再一扭头,雪娟早已退下了,不见了踪影儿。
该来的总归要来,与其避着,不如先摆上一招了。
“大哥在那关西可好?怎地这些日子都不回来瞧我们的。”
如蔓换了一副欣然的神色,笑容甜的紧,嘴角一弯,一对儿俏皮的梨窝就在白嫩的脸蛋儿上绽开了。
秦孝言引她坐了,举止十分得体,将石桌上那一尺寸方的锦盒推过去道,“打西塘带来的玩意儿,五妹收着罢。”
如蔓遂佯作欢喜,小手抚了盒盖子,只说,劳大哥费心,又环顾了一圈子,问道,“怎地不见二姐姐他们了?”
秦孝言这才将木椅挪近了,凝着如蔓的眸子道,“不瞒你说,大哥这回独自喊你过来,却还有别的事情了。”
如蔓心下早已做好了准备,秀眉一蹙,道,“大哥尽管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