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大夫,”
张来在他身边哭着道,“小的多亏了纪大夫,才能在这府里多点体面,如今纪大夫走了,我今后该怎么办呢?”
“好好过日子,不要图什么出头,也别想着体面不体面,安安分分,才是真的。”
纪云道。这已经是他能说出的最能安慰人的话语,现在连他自己,也迷惘得不知该去向何处。
纪云出府时,除了张来帮他拿着行李,谁也没有来送,据说是陆褆的意思。纪云只有苦笑:他还在发着脾气,真无谓啊,有没有人相送,我会在乎吗?
纪云选择向东走。陆褆没有食言,给他的诊金够他用到老。他本可以买一匹马,但是却没有,反正也是漫无目的,不如信步走走。可凭空,又生出许多听不得、看不得的东西。
听不得谧音,看不得蔷薇架……就连今日天好,那晃得人眼花的阳光,都能够令他想起某人。
试图抓一把日光,最后空攥着拳头,只看到自己日光下,白玉雕刻一般的手,自诩压过柔荑,赛过凝脂,纪云便想到:我正值青春大好,何苦为了他而伤了心神?凄凄怨怨只是一时,总有放开的一日。
于是继续前行。不料没走几日,就被个骑马而来的人给追上。来人在驿馆门口找到他,一把抓住将要进门的纪云,纪云一回头,他就单膝跪下了。
“纪大夫!”
他说,“请您回府救命!”
纪云认出他,是王府里一个小厮,但不记得名字了,向后缩了缩,道:“我走都走了,就是他派人来抓我,我也不回去!”
“请纪大夫救命啊!”
他说,“只有您能救冷公子!”
“冷公子?”
纪云眼珠一动,“他怎么了,要我救什么命?”
“小人我本是冷公子房里的小厮,两天前冷公子被王爷软禁,濮阿公说王爷气得紧,怕是不给冷公子活路呢,叫我赶快牵了马来请您!说王爷只听您的话,只有您能救下冷公子的性命!”
纪云本以为是陆褆反悔,派人来抓他回去,没想到另有隐情,便问:“发生什么事了?好好的,王爷为什么要杀冷公子?”
那小厮站起来,面露难色,最后附在纪云耳边说了几句。纪云听了大惊,道:“这么大的事,此前竟然没人知道?”
“他们都深居简出的,婢女也不说,王爷也不管,那时满府的心思都挂在小月姑娘身上,就疏忽了!”
小厮答道。
纪云深知此事不小,按陆褆的性格,的确会取冷澄性命,他虽与冷澄并不要好,但毕竟是一条人命,再看在他受幽禁时,冷澄去看过他的份上,这个忙总也得尽力帮一帮。
“好吧,”
纪云点头,“我跟你回去。”
那小厮本就牵了两匹马换乘,与纪云一人一匹,快马加鞭,一步也不敢歇,到了一个驿站,竟还有人来接,都是老濮安排的,个个口中喊急,好像只要稍歇一歇,冷澄就会魂飞天外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