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儿心里暗叹一声,“好。”
没有送亲的队伍,一切都是按照温怜的想法,她坐着一只小轿子从一个小宫门出去,然后也会从宁王府的偏门进去。
毕竟她以后是要和贺玄铭离开的,这个时候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然而,当轿子按照既定路线到了宁王府时,却发现宁王府大门中开,沅芷一路上都红着眼睛,默默抹着眼泪。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们一直放在心尖上的小姐,居然会嫁的这么狼狈。
直到见到阶前那个身着新郎服之人的面容时,她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察觉自己的失态之后,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温怜听到了。
可坐在轿子里的温怜依旧是听到了,轿子落地,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看着向她们走来的人,沅芷尽全力压着浑身的颤抖,低声道:“没什么,宁王殿下来接小姐了。”
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雨,伴随着滴滴答答的雨滴声,温怜只感觉眼前一亮——有人把花轿的帘子掀开了,而后,一双指节分明的手伸到了她的身前。
不知为何,看到那只手的瞬间,温怜恍惚了一下,这双手似乎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不合时宜的念想从脑子里冒了出来,温怜摇摇头,想将这些从脑子里清除。
迟疑一阵,来人也并不着急,静静地等着她。温怜抿抿唇,将手放到了他的手心,指尖接触的瞬间,温怜无声地睁大了双眼。
手心里竟然有茧。
来人没给她太多时间思考,轻轻将她拉了出来。即使盖着盖头,她依然能感觉到雨滴落到身上的冰冷,有人来为他们撑伞,却被新郎示意不用。
从皇宫到宁王府的距离不近,温怜浑身有些乏力,只盼着贺玄铭赶紧带她进去,她心里一急,便不由自主地蜷缩手指,在别人眼里,这便是她主动回握住他的手。
一瞬间,牵着她手的人僵住了。
猝不及防,温怜一阵头晕目眩,待她回神,她发现自己竟被人拦腰抱了起来!她的脸紧紧地贴到他的胸口,听到了对方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即使抱着温怜,他却依旧脚步稳健,如履平地,丝毫没有费力的模样,甚至连呼吸都丝毫未乱。
温怜心里咯噔一响,贺玄铭什么时候身体这样好了?虽然在宫里那五年他骗了她,但身体状况却骗不了人,那副瘦的皮包骨头的模样,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蒙骗她。
还未深想,对方就抱着她跨进了大门。
忽然,随着大门怦然一关,宁王府内立刻笙箫四起,锣鼓喧天。
府外,风平浪静;府内,热闹非凡。
温怜愣住了,她还一直担心贺
玄铭不愿意娶她。可现在,她忽地鼻头一酸,心里埋葬了许久的委屈和心酸,这个时候一股脑地全冒了出来。
贺玄铭为她准备了只属于她的快乐。
他明白她的无奈,理解她的心酸,体谅她的痛苦,所以他表面上全都依着她的计划,可他依旧心疼她,不愿她和他的婚礼如此寒酸。
贺玄铭这是在安慰她。
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一滴一滴打湿他胸前的衣襟。温怜感到身下的人似乎是颤了一下,随即哭得越发不能自己,委屈地抱着他的脖子。
身下的人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温怜却浑然未觉,“谢谢你。”
温怜埋在他的脖颈,哽咽着说。
自从那次之后,她已经很少哭了,甚至为了不被贺玄渊看轻,很多时候温怜都强忍着泪水,每次和他吵完之后,她才一个人默默地流泪。
以前乌嬷嬷对她说过,不要在男人面前哭,但是如果成婚了,就可以尽情地在自己夫君面前显示脆弱的一面,想怎么哭就怎么哭。
如今,贺玄铭是他的丈夫了,她就可以尽情地在他怀里宣泄自己的悲伤。或许是压抑的太久了,温怜一时间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哭累了的温怜后知后觉感到一阵羞赧。她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就着眼前的盖头擦干眼泪,瓮声瓮气道:“我不哭了。”
话音刚落,她就感到腰间的手倏地收紧了。
他抱着她踏
过红绸,踩过铜币,听着热闹的鼓瑟吹笙,伴随着满天的五色花瓣,接受着一声又一声的恭喜,温怜的心忽然就轻了。
这是婚礼,是属于她的婚礼。
从此之后,她就自由了,她的心也自由了。
她要将心中对贺玄渊的所有念想一一清空,然后装上另一个人;她要将贺玄渊存在的印记一一擦去,以一颗焕然一新的心,去爱另一个人。
自此之后,贺玄渊便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了。
不知何时泪流满面了,温怜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僵硬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只能机械地一遍遍擦干泪水,让贺玄渊的影子越来越浅。
婚礼,即是在黄昏时刻。
可连日的阴雨连绵,黄昏时刻到来时,天空已布满阴云,大雨将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瓢泼大雨铺天盖地地倾倒在房檐上、青石板上,电闪雷鸣之间,他们拜天、拜地,在温怜看不到的地方,对着上方温轲和婀吉丽娜的灵位拜父母。
“夫妻对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