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皱眉,开口:“你在哪儿?”
段临渊就在王府半岛门口,似乎连车都没开,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程野匆匆下楼,见到他时几乎心惊肉跳。
平时连不高兴都不忘对旁人礼让三分,出了名高贵骄矜的段家公子,见过的人都赞一句通透毓秀。
谁又曾想竟也有这样的时候——
段临渊原本就单薄,就这么孤零零站在风里,好像宿醉之后的流浪汉,憔悴又狼狈。
他就那么浑浑噩噩地站在那儿,像是被冻地都不能思考了,一句话也没说。
程野刚走进,段临渊就开始干呕起来,胃里翻滚的恶心感一阵接一阵,可大概是因为一整天没吃饭,怎么也吐不出来。
程野拿他没办法,只好把人拉上车。
直到车里中央空调打开,副驾驶上的人却像是被暖意熏到,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
程野正要开口,见他别过脸,心下明白段临渊不愿意让自己看见这幅样子,只动引擎说了句:“今晚先住我那儿?”
原本程野以为段临渊是喝了酒才会这样,哪知身上一点酒意也没有。
该是被伤的有多深……
才能没有喝酒,就醉成这样。
半晌,却是突然听见压抑着的哭腔。
程野一顿,只听段临渊怔怔开口:“……他今天订婚了。”
他握方向盘的手一紧。
段临渊还想说什么,却只觉得喉咙干涩得不出声音来,全身都难受,疼得他只想流眼泪。
他捂着自己的心脏,疼痛感从五脏六腑蔓延开来。
段临渊头埋的很低,看不清神情。
声音沙哑又虚弱,突然就自言自语般开口:“他以前说喜欢梵高。”
那时候江朝越总和他谈起这些,后印象主义、野兽派表现手法、《星夜》里飘摇闪烁的星云、《满天星斗下的罗纳河》……
说起这些时口若悬河,几乎句句投缘,比起他的惊才绝艳,段临渊几乎都要被两人的默契所折服。
“可后来我知道是骗我的,只是接近我的捷径之一。
“他说自己怕黑,原来也是骗我的。”
“他还说自己乖巧软弱,还是骗我的。”
段临渊冷笑:“可他其实抽烟喝酒又花心,夜场一轮接一轮,笑着给人一把温柔刀,谁都玩儿不过他。”
“这些都没关系啊。”
“可他都答应我了,我问他说就这么一直在一起好不好,他都答应我了……”
“转头就和别人订婚了。”
段临渊笑起来,眼泪簌簌而落:“原来他又骗我,一次两次三次……他又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