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敛听了倒是毫不意外,“我已跟戒律堂的师兄提了,你会晚上在角楼抄书当做补偿。”
“我白天就在藏书阁抄经。”
“不用去了。”
谢敛言简意赅,“你还有什么事情?”
还有很多事情……安知灵张了张嘴,心中转过千万个念头到了嘴边,问出口的却是:“我能去见见季涉吗?”
谢敛也没料到她忽然提起这个:“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他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尹赐现在不会让你见他。”
这一点安知灵也心知肚明。两人两厢沉默着站了一会儿,谢敛终于又说:“你还有什么事情?”
他第二次问这句话,明明有些不耐,但又好似在耐心等她问什么。安知灵望了眼他身后大殿里偷偷探出的几个脑袋,也不知朝这儿张望了多久,与她目光一触便又飞快地低下头去,不由无奈笑道:“没有了,你进去吧。”
谢敛看了她一眼,终于转身朝殿内走。
“诶——”
她忽然又喊住了他。黑衣男子转过身等着她说话,安知灵欲言又止,扯着嘴角同他道谢,“昨晚还是多谢你。”
谢敛瞧着她,最后也没应声,又接着回头走进了涵元殿。
安知灵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轻声笑了起来:“啧。”
亥时,静虚山上万籁俱寂。安知灵提着一盏灯笼,到角楼的时候,发现门是虚掩的。
静虚山上大小角楼六七座,谢敛白天指的,是白鹿岩最西北角一座不起眼的小角楼。这楼正在青岩间与白鹿岩交界处附近的山崖边,因为有天险可依,所以角楼建成之后,很少发挥作用,久而久之倒成了藏书阁。
她推门进去,就见里头高大的房梁,四面摆满了书柜,踩着梯子上楼,上头还有一个小阁楼。一楼临窗的位置摆着一张矮桌,外头的门忽然叫人推开了,吓得安知灵猛地转身,才见门外站着一个男人,他头发半束着,里头一件单衣外面披了一件罩衫,手上还提着一盏灯笼。安知灵从未见过他这身打扮,倒是比白日里少了几分冷冰冰的疏离。
安知灵愣了一愣:“你怎么……”
谢敛对自己出现在这儿没有要解释一句的意思:“你今日迟了一刻钟。”
安知灵将灯笼吹熄了放在脚边,犹犹豫豫地坐下来,桌上已经放了一本心经,她翻了一下,正是她近日在藏书楼里抄的那本。
她翻了两页,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也在这儿?”
谢敛走进屋子沿着木梯往上走:“我夜里会在这整理文卷,你今后来了就在那张桌子后面抄经。”
“抄到什么时候?”
“这本抄完就不必来了。”
心经薄薄的一册,若是认真花些功夫,不出五日应当就能抄好,此事倒并不苛刻。安知灵抬头看着他上了木梯后隐匿在重重叠叠高大的书架后,声音若隐若现。没过一会儿,他又从书架后走出来,手上拿着一叠纸,“在这期间,再替我帮忙做些杂事就算抵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