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无竹缩了一下脖子,噤声不语。
“还能战斗的人跟我出去。”
指导员挥舞着手枪向大家下令道。
我冷漠地看着指导员,突然觉得他的脸变得滑稽可笑的脸庞,这个人是那么陌生可憎。
我穿过人群径直走到那些牺牲在门外的战士旁开始替他们整理遗体。
刚才还是鲜活的生命现在已经变成焦黑的一具具尸体,他们的皮肤都已经炭化了。看着他们张着嘴死不瞑目的样子,我的手开始颤抖。
指导员带头走了出去,后面6续有战士默默地跟着他消失在坑道深处。两个战士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迟疑地停下了脚步,片刻之后他俩蹲下身开始帮助我整理遗体。我扭头一看,是黄彪和居无竹。黄彪冲我点了一下头,我看见他眼里的泪水。
坑道里很长一段时间都缺乏氧气,大家只能戴着面具。我环顾了一下房间里,卫生员已经把吴贲的伤口包扎完毕了,看来他的伤势并不严重。
“排副。我们上阵地吧。”
黄彪向我建议道。
“等一下。我们先把伤员转移到坑道里适合撤退的位置。我们准备换阵地。”
我开始指挥大家向靠近后山高处的坑道移动。
费半天劲我们才找到没有被炸毁的一条通道,安置好伤员们我和黄彪沿顺着坑道向前沿阵地摸去。
阵地现在已经破烂不堪了,沿途都是满地的泥土石块,我们俩艰苦地在土堆缝里爬行。听声音,外面敌人又开始进攻了。
“等一下!三连阵地现在不是没有人守吗?”
我转身向黄彪问道。
“好象是!”
黄彪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糟糕!我们去三连阵地,否则会被敌人包抄的。”
我急忙带着黄彪向三连阵地连滚带爬地跑去。
三连的阵地变得死气沉沉,跑了好几段坑道都没现活着的士兵。趴在山顶观察哨的窗口向外面看去,我们俩的头皮都在麻。
敌人已经有四十多个人摸过半山腰了,最前面的鬼子离我们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了!
“分头迎敌!听我的枪声!”
我向黄彪下令道,两个人分头冲进了堑壕。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五米,我奋然从堑壕里站起身来向鬼子扫射,打头的鬼子应声栽倒。黄彪在另一边也飞快地扔出了两颗手雷。
敌人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傻了,在手雷的爆炸声中仓皇逃了下去。后面的火力支援点开始对我俩进行压制射击。
我和黄彪开始在阵地上变换射击位置,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变得昏暗起来。
“老卫!”
是黄彪的声音。
我迎了过去。
“我没弹药了!”
黄彪无奈地看着我。
“阵地周围找过了吗?”
我问道。
“找了,没有!”
黄彪答道。
“我也只剩一个弹匣的子弹了。”
我向黄彪扬起了手中的冲锋枪。
黄彪向外面正在向我们阵地慢慢移动的鬼子看了一眼,转身对我说道:“老卫,我们是不是该撤退了?”
我看了一下表,现在是下午六点二十。“怎么援军还不来?难道后面团预备队遭到损失了?”
我开始担心还在坑道里的伤员们。
“黄彪,你下去。带伤员们撤到对面炮兵阵地上去。我掩护你们。还楞着干嘛?走!”
我把黄彪推进了坑道。
我独自靠在堑壕里看着远处渐渐融入夜色的景物,夕阳从厚厚的云层里向大地投入最后一丝光芒后被大地收进了身体。远处青黛的山峦突然变得迷离神幻。
“如果没有战争,那该多好!”
我叹了一口气。
不远处敌人炮弹的爆炸声把我拉回了现实。我伏身趴在堑壕里极力搜寻隐藏在夜色中的敌人,冰凉的枪托贴在我的腮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