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北朝人虽自命骁勇善战,却还是挺在意我东朝将军的,特定来看殷桓回城呢。”
谢粲得意,在夭绍耳边悄悄说。
夭绍望着凭窗而坐、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袍男子,失了会神,才抬手将帷帽戴上,低下头道:“我们下楼罢。”
“嗯。”
谢粲扶着夭绍走下木梯,赵王司马徽不经意看过来,怔了一瞬微笑举盏,高声道:“明嘉郡主,东阳侯,有缘相逢不妨一聚。”
谢粲还未回答,已有北朝使臣注意到夭绍艰难的步伐,“咦”
了一声,惋惜摇头:“原来东朝的这位小郡主却是个瘸子。”
“什么瘸子?说谁是瘸子?”
谢粲闻言大怒,衣袖一扬寒光出鞘,锋利的剑尖直指那位出言不逊的使臣,冷冷道,“收回你的话,道歉!”
那使臣一直反应不过来,他在北朝为将,马上驰骋素来无忌,岂知如今因一句感叹就被人以剑指向胸口,顿时也是恼火,拍案起身,握起随身携带的弯刀,“铮咛”
刚拔出半截,却被忽然而至的冷烈寒气逼入鞘中。
“国卿大人?”
使臣忿忿不平看着半途插手的男子。
“东阳侯话没说错,”
商之声音清淡,看了看夭绍的双腿,“郡主并非腿瘸,不过受寒症一时伤了筋骨,无法行走自如。”
他转目看着那使臣:“两国邦交贵在相互尊重,被你随口评说的是东朝陛下御旨封赐的郡主,话说错了,道歉自是应该的。”
“这话听起来顺耳。”
谢粲冰冷的容色终于微微缓和。
使臣涨红了脸不语,看向赵王。司马徽轻轻颔首,使臣这才扔下配刀,挡开谢粲的剑锋,对夭绍揖礼道:“臣方才言辞有失,郡主莫怪。”
“无妨,”
夭绍看了一眼商之,又对司马徽笑道,“赵王邀请本是该允,不过殿下也看到了,明嘉身上有疾无法多留,就此告辞。”
“郡主客气了。”
司马徽起身致意。
谢粲此刻才心平气和地收剑入鞘,扶着夭绍转身下楼。
“少主,你看――”
楼间雅阁之内,钟晔忧心忡忡地落下竹帘,看着坐在案旁静静饮茶的云憬道,“尚公子似乎和郡主已经很是熟悉了。”
不是好事么?求仁得仁。云憬轻轻扬唇,注视着楼下那辆马车。待那姐弟二人上车离开后,他收回目光,仍是静静饮茶。钟晔悄悄打量他的神色,却依旧是风清云淡的模样,唯有那抹笑意仿佛就此凝在唇边,长久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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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粲自从见了金台封将后壮志勃发,这一日近暮,如同往常练完剑后,他难得地静下心来书房里抱着两卷兵书苦苦琢磨。夭绍也不打扰他,自回了月出阁,取出丝桐琴,坐在长廊上轻轻弹奏。
天色渐暗,星子浮天,月上梢头。夭绍的心思在琴声中早已飞远,信手拂来,一曲悠长,待停了手指轻轻叹出口气时,楼下有人笑道:“难得见你心事重重的模样,是有什么烦心事?”
“阿公!”
沉静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夭绍吃惊望去,只见身着深紫蟒袍的谢昶踏月而来,正在楼下对她捋须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