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给这种位高权重的大家长做心理疏导的时候,激怒对方也是正常,程惜早有准备,她丝毫没有被打乱节奏,在停顿了一下后,就放轻了声音,继续柔和地说:“肃伯伯,我们都知道,为肃大哥牺牲自己,修言是不会犹豫的,他要的也从来都不是什么补偿……而是您的理解和肯定。”
肃道林的脸色阴沉,但却没有再打断她的话,程惜又轻缓而诚恳地补上了一句:“肃伯伯,如果只是为了弥补愧疚而进行的补偿,那也是对修言的心意的一种侮辱。”
肃道林抬头锐利地看了她一眼,程惜就算胆大包天也做好了心理建设,还是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轻缩了下头。
肃道林盯着她看了一阵,最后不易觉察地轻叹了口气:“程丫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惜不敢再跟他绕弯子,老实地说:“肃伯伯,修言的身体不能说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但也实在不好……我心疼他,为他这几年来的遭遇委屈。”
肃道林“呵”
了声:“你心疼他,觉得他受了委屈,就敢来逼我了?”
程惜缩了缩肩膀:“肃伯伯,其实我还想问你……这几年来,你做梦有没有梦到过什么很惨的事。”
肃道林的脸色本来好了些,听到这里顿时又阴沉了起来:“我梦到了又怎样?”
程惜心想果然如此,就说:“我也梦到了,所以肃伯伯……也许这是来自上天的警示,提醒我们不要再重蹈覆辙。”
肃道林冷笑了声:“我从不信什么怪力乱神。”
他倒是跟肃修言一样唯物,程惜越来越觉得肃道林跟肃修言实在太像了,就是因为太像,这对父子才互相看不顺眼吧。
她只能清了清嗓子:“那肃伯伯自然有自己的见解。”
肃道林点了点头,然后就抬手对她挥了挥:“好了我有些头疼,你话说完了就可以先回去照看言儿了。”
程惜睁了睁眼睛,她虽然不觉得自己这番心理疏导做得很好,但这就完了?
肃道林看着她又笑了声:“怎么,你想我现在就去抱着言儿痛哭流涕,说我冤枉了他,让他这几年吃了这么多苦,我自己也难过得很?”
程惜吓了一跳,连连摇头:“那倒不敢……”
她看肃道林不想继续说下去,就要告辞离开,肃道林却又叫住了她,沉着声说:“若是那个梦有何作用……就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叫他敢再同我说什么‘生死不见’。”
程惜被他的气势震慑,一面钦佩地连连点头,一面只想给他竖个大拇指:什么叫真霸总,这就是真霸总,肃修言你还没修炼到家。
程惜又回去之后,就看到在床上赖了一天的肃修言,总算舍得起床了,看到她从外面回来,还有些不开心:“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程惜挑了下眉,没说自己去找了他老爸,过去摸了摸他嫌麻烦直接披散在肩头的银白长发:“要不要我帮你梳头?”
肃修言立刻警惕地把她的手拿下来:“没事,我可以自己扎马尾。”
看他如临大敌的样子,程惜忍不住笑起来:“你紧张什么,我手艺不好,也不会给你梳那种复杂的发型。”
她边说边看着他可惜:“早上侍女小姐姐给你梳了那么久,你睡了一天,全浪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