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心中自有乾坤,姨丈多慮了。」汪從寒心下不以為然,白逸天的真實水平,他自是知道的,豈是一般人能比?「姨丈,您對周家,也太看重了些!」
白兼然深深看了一眼汪從寒,知道一般人都看不進他的眼裡,才緩緩地說:「你道為什麼徐從安那個老傢伙半年前就嚷著要接著遊山玩水,卻在周家常住下來?」
汪從寒無語,那個徐老怪本來思路就跟正常人不同,但這次也太抬舉周家這樣的商賈之家了吧?
「你昨晚看的那手稿,可還看得入眼?」白兼然突然換個話題。
莫非?汪從寒轉念低聲問道:「那手稿字體俊朗挺拔,故事不同凡響,卻絕非姨丈的風格,不知道姨丈從哪裡淘來如此好書?」
「徐兄從周家淘來。」白兼然難得看這外甥吃癟,故意淡定的說,然後假裝不在意的直接回了書房。
自己的兒子像足了自己的那個老友,寄情山水,隨性而安,老妻的這個外甥比他不過大了兩歲,倒沉穩許多。
門帘打開,汪從寒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跟進來。白兼然如釋重負地笑出來,覺得自己不再是孤單一人捧著這書稿偷笑。
幾步跨到書桌前,汪從寒拿起書稿,上下翻閱著。
「姨丈,您說這手稿,是,是出自周家?」汪從寒大吃一驚!
「周家三郎筆錄,這是周家那個丫頭雪見,每天講給孩子聽的故事,老傢伙說的,豈會有假?」
心潮翻湧著,知道白兼然不可能騙自己,他不禁喃喃著:「這,這,這怎麼可能?」
書桌那邊,白兼然還兀自地點頭說:「這小小周家,商賈之人,卻藏龍臥虎,我觀雪見那丫頭,靈秀雖有餘,但大智慧是沒有的,不像是能編出來這樣故事的,可是,從安說的,總不會假,何況天兒也親耳聽到她邊講邊編,偶爾也出會笑話,但周家三郎編稿時,都修正了。」
汪從寒呆呆地坐了良久,沒想到這次來,居然在姨丈的書房看到了一本手抄稿,故事鬼怪6離,偏偏讓人上癮。想那悟空一路披荊斬棘,所遇魍魎,非不能敵,但因著無處不在的裙帶關聯,只能含恨放過,那二師弟偷懶耍滑,反倒得師傅厚愛,三師弟純樸無華,卻常被大家忽略,最最可恨那師傅,善惡不分忠奸不辨,怎麼能不讓他越看越心驚越看越膽寒?
這分明就是他汪從寒的寫照!
他抬起頭問:「姨丈,逸天幾時回來?」
一說到白逸天,白兼然的臉冷了下來:「誰知道這逆子幾時才能逛夠?前天剛遣了不言,送了兩隻山雞回來!想來是在山莊別墅樂不思蜀了!」
話說過,想了想,白兼然又道:「這臭小子慣是會享受得,想來那個山莊,確有返璞歸真之處!」這樣說著,他面上就帶出了幾分悠然嚮往。
汪從寒苦笑著聽著姨丈的話,漫不經心的翻著手稿,思緒卻飄遠了。聽得姨丈說是周家三郎寫的手稿,竟來源於周博那個絕色小婢女講的故事,他瞬間石化。
「唉,你家環境雖好但終不適合讀書,不如這半年在姨丈家攻讀吧。」白兼然突然道:「姨丈雖無大才,但經驗還是有些的,也略可以指點你一二。」
汪從寒起身施禮謝道:「能得姨丈指點,是冽兒的福氣。」
白兼然含笑道:「也是你自己有這個心才行。」
「誰不知道姨丈乃大順國第一大才子!」汪從寒馬屁拍得有些生硬,顯然經驗不足沒拍習慣。
白兼然沒崩住,一笑而過:「你還是別學天兒!」
一上午心思飄忽不時在雪見身上,直到近中午才有些豁然,好不容易把心思重放在自己的書上,姨母又過來喊他吃飯。
午飯後回房並沒有睡好,初見雪見時的驚艷,端午再見時的惋惜,後來聽她和白逸天鬥嘴,知道這不過是一個不懂人情事故的鄉下小婢,已有不屑,沒想到,這樣一個目不識丁的鄉下小婢,能編出這樣的故事來?汪從寒在床沿兒坐起,剛才腦海里翻過的,是夢?還是回憶?他肯定不知道,其實這是有專有名詞的,曰,過電影!
汪從寒當然也能肯定這是雪見編的故事,如果早有這樣的故事流傳,即使他不知道,姨丈也早聽說了。
心裡驚濤駭浪一樣翻騰著,這是怎樣的一個女子?有著怎樣一副玻璃心肝?他本以為一生之中都不可能尋到這樣一個懂他知他的人,沒想到,竟然就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