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一艘小船急驶来,有一作渔夫打扮的斥候慌忙地跳上渔船。
“何事?”
“除去先前的两万兵马,又有五万叛军由九江而下围攻衡州城。”
衡州已撑了大半个月,如今敌军人数翻倍,也不知还能守多久……
王守仁默不作声地看着江上明月,那颖俊青年求教之声仍在耳际——“先生说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小王深以为然,可修业之贼、应事之贼、处众之贼皆容易破,如何舍中得破欲望之贼?若舍去了心之所向,戒掉了贪嗔痴,那么我还是我么?我还是人么?”
自己是如何回答的呢?
待世间贼除尽,定与君论道于山水之间。
***
王琼,字德华
京口,镇江。仪真,今仪征
第十一章
饥渴、酷暑、困倦,朱厚炜已经记不得自己这般守在这里多久,好像已经生出了根系,长成了一棵宁死不屈、不倒不腐的胡杨。
物阜民丰的膏腴之地如今兵燹肆虐,惯了安逸稳定生活的黎民百姓开始还能逃往他地,可随着叛军包围圈不断缩小,出城显然成了奢望。好在先前朱厚炜已派丘聚将年老体衰且干系重大的靳贵、费宏等人送走,身边只留下了孙清、巴图鲁、牟斌等寥寥几个亲信,才可心无旁骛死守孤城。
雪上加霜的是,衡州知府计宗道被暗箭射中要害,虽保住了一条命,却时而清醒、时而昏沉,不得不卧床休养,其余三使皆有要务,事急从权,他不得不将不少吏治要务托付到衡州名义的主人蔚王手中。
“殿下,方才我们在城中抓到了一个奸细,他试图在水井中投毒。”
“押下去好生讯问,安排每口水井旁的居民轮流把守,切记给他们每人多半斗粮食。”
“殿下,西边城墙被叛军用火炮打坏了一个角,得尽快修好,但如今民夫不够,如何是好?”
“我这边的内侍还有一些,安排一些伤情较轻的伤兵和他们一起。”
“殿下,粮食告急,怕是撑不过五天了!”
“下令,所有不守城的文官份例再减两成,王府上下再减三成,老弱妇孺一点都不能少。山林河湖尽数放开,着百姓就地取材、自行取食。”
朱厚炜端坐在存心殿之上,有条不紊地处理各种军政要务,多亏了前世理政的各种经验,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孙清看他下巴都饿尖了,忍不住道:“殿下,你的份例不能再减了。”
朱厚炜笑笑,“不妨事,正好我先前觉得自己肥硕了些,趁着这个机会减减肥。”
虽然对“减肥”
这个词颇感陌生,孙清仍蹙眉道:“人是铁饭是钢,殿下早上晚间处理事务,午后巡视城防,这么下去身子怎么吃得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