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声掉落在地,摔出一阵脆响。她喃喃着:“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韩绰脸色凝重,摇摇头道:“上皇一旦驾崩,帝君身体尚弱,太皇太后若是听政,怕是会对公主不利。公主,我们该怎么办?”
萧晨月的视线飘向窗外,脸色已不复先前的震惊,逐渐变得平静,想了会儿,道:“阿绰,你现在马上去一趟左大将府,请他安插人手,秘密监视紫垣旃的动向,一有动向,即刻汇报给我。还有……”
萧晨月拿起桌上的一封信递给她,道:“想办法把这封信交给沈愔。”
韩绰为难地望着她,道:“公主。你……”
萧晨月催促道:“来不及解释了,你快照我说的去做。”
韩绰只能按下心中的疑惑,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便转身离开了萧晨月的毡帐。
当晚子时,上皇慕容洪基悄然崩逝,享年六十五岁。
毡帐外黑压压跪满了一众王公大臣,纷纷掩袖低泣,为上皇哭悼送行。
斛律臻将一块白色幔帐轻轻盖在慕容洪基的遗体上,缓缓从旃席上起身,她嘴边仍挂着一抹凄凉的笑。他竟就这么走了,留下她孤零零一个人,可她却从没有过一刻如现在这般平静。他和她斗了这么多年,终是先她而去。她脸上却并无多少哀容,或许在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她眼中,生死本就是寻常事,早已算不得什么。她静静地俯视着殿外匍匐的一干群臣,淡淡的语声传来:“着哀家令,即刻去请帝君!”
丑时三刻,慕容拏郓奉诏入宫,斛律臻走向他,牵着他的手,令宦者朗声宣读诏书:“上皇驾崩,而帝君病弱,由太皇太后暂时听政,任命鲜于郴为相大禄,述律衍与上官衍分别为左、右丞相,共同辅佐帝君。”
斛律臻看着头戴王冠身着十二云龙衮服的慕容拏郓,冷冷地笑了。她盼了二十三年,终于盼来了这一日。
汝南公主站在人群里,遥遥望着玉阶上的男子,自己的夫君,唇角轻轻抿出一丝笑容。他日后定不会负先帝所托,守护这北溱的万里江山。
汝南公主轻轻一笑转身,道:“阿柔,我们回去吧。”
唇角的笑意更甚,她从没有过一刻笑得如此刻这般畅快。
“公主,今日上皇的葬礼,您真的不去看看么?”
馨儿突然蹿到她身边,道。
“呵。”
萧晨月唇角泛起一丝笑意:“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可……可是……太皇太后恐会对你不利。”
馨儿道。
萧晨月道:“太皇太后早已对我不满,不差这一次。如今我能做的,便只有尽量远离她们的视线,帝君若能就这么忘了我,我才能为自己赢得一些机会。”
(五)
上皇驾崩一月后,慕容拏郓便将汝南公主与睿安公主一同立为夫人,汝南公主为左夫人,睿安公主为右夫人,分别赐住雪苑旃与景云旃。这汝南公主和睿安公主分别代表库莫奚和南燕来与北溱联姻,立谁不立谁都是各方势力的角逐。虽说这北溱已有过立外族女子为后的先例,但朝堂之上拥奚派与拥南燕派各执一词,良久相争不下,哪一方都不好得罪。于是慕容拏郓便将二人都一同立为夫人,至于究竟立谁为后,容后再议。
由于慕容拏郓身体孱弱,故许多事情皆由太皇太后做主。更何况立后这桩大事,以太皇太后的脾性必会想法插手此事,大臣们皆在揣测观望着太皇太后的态度,以必要之时倒向得势的一方。
自从萧晨月被简单安置在景云旃后,慕容拏郓便极少来过她这里。偶尔有两次来也只是询问一下她的饮食起居是否习惯,之后便匆匆离开,萧晨月也只是微笑着应付他几句,闲来无事便在宫中抄写经书度日,倒是乐得自在逍遥。
冬尽春来,转眼已是咸亨三年四月。
“这天是越来越热了!”
馨儿一边擦拭着额上淌下来的汗珠,一边抱怨道。
韩绰忙递给她一柄团扇,道:“这北溱的夏来得比南燕早,才不到五月就热得人出汗。”
馨儿接过扇子一边扇一边道:“这帝君都快一个月没来看公主了,也不知他心里还有没有公主。”
谁知萧晨月竟丝毫不在意似地道:“他来不来,都早已与我无干。”
“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