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着什么。”
女子轻声说道。
与第一次不同,樊鵺很快意识到了这里是梦境,他也记起了自己梦见的是什么情节。
女子葱白的手指松松散散的搭在他的手腕上,与现实中不同,樊鵺不需要在自己的梦中克制掩饰,于是可以更加理清他当时的情感。
樊鵺没有回答,阮姝娅便玩弄一般用指尖划过他腕部的血管,沿着血液的脉络攀爬至他的手心。抑制不住的痒意蔓延上心尖,让他下意识想要蜷缩起手掌,将她按住,让她不要再继续乱动。
“你可以不说话,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都知道。”
女子眨了眨眼,她将手安分的放在了樊鵺的掌心中,“你在猜,是不是有哪里受伤更严重的地方,迫于世俗的礼仪教义,你却并没有进行医治,是不是。”
樊鵺的唇轻轻抿起,像是修行了闭口禅,口腔内的血肉都被缝合了起来。他的唇并不特别薄,并不是那种很薄情的长相,形状看起来也很好亲吻。
她握着樊鵺的手,像是白日时一样,牵着他来寻找病人的伤处。可她的眼眸中却没有半分羞涩,反而直勾勾的注视着男子,仿佛是在引诱他犯戒一般。
犯戒。
樊鵺的唇不自知的抿得更紧,原来他当时想着的是这两个字。
他觉得梦境有些太过真实了,真实到连指腹下滑腻柔软的触感都仿若人类的皮肤。
“你明明应该是威严的教皇,可你看看,你现在就像是个欺骗无知少女的登徒子,你简直和那些忏悔室中的罪人没什么区别。”
女子的话令樊鵺一时身体微僵,他的内心在煎熬着,虽无声,原本规整的秩序却已经在一点点坍塌。
“你是在医治我,还是在就着医治,行不轨之事?”
阮姝娅刻意诘问道,她的细眉轻蹙,那张柔美的容颜便无端忧愁了起来,“樊鵺,我好疼呀,你帮帮我,我是你的圣女,你是我的师长,是我的亚父,你不应该保护我,救我吗。”
樊鵺的手很漂亮,修长,骨感。
在这个无人知晓的梦里,樊鵺平静的面容被一寸寸打碎。柔软的花瓣吐露出一点露珠,他的手指翻转,终于反握住了女子的手,僵持的不肯再探入,不容拒绝的牵着她的手从那片娇弱的区域中抽离。
裙摆轻飘飘的坠落在腿根,阮姝娅唇角扬起浅浅的笑,眸中染着狡黠,“教皇冕下,你犯戒了。”
她肆无忌惮的娇笑,身子前倾,另一只手抵住了他的胸膛,“你的心跳得好快,你曾经碰触过这样柔软娇嫩的女子吗。你摸到伤痕了吗,我不是对你说过,我只是骑駮兽磨破了腿吗,你为什么要检查治疗得那样深呢。”
她的嗓音娇娇弱弱,却令樊鵺的颈后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闭上眼眸,不敢去看,不愿去想。
“假正经,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阮姝娅一个字一个字轻声骂着。
她抬起左侧的膝盖跪在了樊鵺的大腿上,如兰的吐息拂过男子的耳垂,“你没有看到吗,我的唇也被自己咬破了,你是不是应该也揉揉这里,你想不想揉揉这里。”
她的唇若即若离,似乎轻轻摩挲过男子的耳尖。
教皇终于睁开了眼眸,室内是昏暗的,梵香燃到了尽头,属于女子的甜腻气息在幻想中褪去。他有些狼狈的撑起身子,手指蜷缩成拳,身着单薄的睡袍,独自穿过漫长幽静的走廊,来到了女神雕像所在的圣殿之中。他犹如自虐一般跪在神像之前,冥想了一夜。
他想用对神祇的忠诚与信仰来消除妄念,可在他看不到的位置,一缕黑色的触须却悄声从他的后肩探出,抬头仰望着高大的神像。
若是神真的存在,她的技能又怎么会一直生效呢。
阮姝娅侧过身子,手遮在唇边打了个哈欠。她收回了窥探教皇的视角,将自己往被子中藏了藏,闭上眼眸又继续睡了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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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之内,四皇女姬麟在遇刺后生了一场怪病,宫廷内的几位御用医师彻夜会诊,开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转。
上午阮姝娅起床后,凫徯公爵便告诉她女皇陛下请她去宫中为四皇女医治赐福。
阮姝娅并不讨厌四皇女,虽然她和许多糟糕而没有责任心的大人一般厌烦小孩子,但姬麟是个例外。她实在过于乖巧,被养得礼仪周到,既不会突然哭泣大声吵闹,也不会骄矜的发脾气打人。
哪怕她的身体承受着痛苦,在看到阮姝娅时,姬麟还是勉强从床上坐起身,脸颊陷入两个酒窝,勾起唇对她轻轻笑了笑。
阮姝娅第一眼看到她,便知道她中了“诅咒”
。郁翡的能够以血液做媒,能够无声无息的蚕食一个人的身躯,汲取她的血脉力量,让她最终成为一具脆弱的空壳。
郁翡的神眷者异能阴邪而诡谲,和邪教的适配度极高。若不是他得到的血液太少,自身这段时间又过于虚弱,姬麟也不会仅仅是卧于床榻中病痛缠身。
姬麟小心的从被子底下抽出手臂,递给了阮姝娅,“谢谢圣女殿下,麻烦你了。”
原本白皙温润的肌肤此时却呈现出一片灰蒙的青紫,像是即将腐烂的苹果。
年仅11岁的皇女很能够忍耐,阮姝娅觉得换成自己,没有痛觉屏蔽,她只怕早就嚎啕大哭满床打滚了,绝对做不到像是眼前这个女孩子一般一声不吭。
郁翡的异能很阴,但偏偏圣教廷的赐福术对它是天克。他大抵本想在皇室反应过来之前毁掉皇女身体的根基,即便被教皇治好最终也会沦为一个平庸的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