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眉头轻轻蹙了下,
上下打量着男孩,
问“小小年纪有什么想不开。”
说完,揪住男孩的衣襟沉声问“谁派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
“啧。”
国舅爷不满意地收紧手中的力,啧啧道“油盐不进的小破孩,
你可知道我是谁?”
他准备拿出自己的名号吓死这瘟孩子,当初国舅爷出征之后戴了牛鬼蛇神面具,那大梁每家每户诓孩子哭闹便是——若再哭,沈将军就会来屋里将你抓走吃掉。
哪知,男孩点头道“我知道,你不就是沈辞沈大将军吗?”
国舅爷倒没想到自己知名度如此响亮,连始龀男童都知晓。他更好奇了,手指在男孩脸上轻轻掐了下“你不怕我将你扒皮抽骨吃掉?”
男孩道“我来此,便做好了命丧你手的准备。”
国舅爷好笑,但到底火烧大梁军营,不能因对方是孩童就掉以轻心,他正要说什么。
男孩先一步自报家门道“家父乃骠骑北大营校尉段善!”
国舅爷笑容顿时凝固在面上,就连星河都收紧了拽着男孩衣襟的手。
骠骑营如今的统帅乃当今皇后娘娘兄长,雁来大将军。只不过,这骠骑营便是一个完整的营,没有其他划分。而那以方位之分的东西南北营是国舅爷为统帅时期的区分。
骠骑北大营校尉段善正是当年被张炬于大理寺卿提审的国舅爷亲信,也是他亲口认了国舅爷投敌之罪,不仅如此,罪状之中还提及国舅爷早就与蛮夷勾结,通敌叛国的书信也由他亲口指认,在将军府中寻到。
男孩自报家门后才开始有些后怕,他被星河拽着,有些呼吸不畅,但他仍梗着脖子道“我知沈将军定是恨极我们,但家父当时也有难处。家父已不在人世,亦不敢求沈大将军原谅。”
段善是在狱中不堪刑罚咬舌自尽的,他有家有软肋,这难处,国舅爷也懂。
那男孩说罢从怀里摸了摸,掏出一把小匕首,光看这刀鞘便知其做工精良,刀鞘上镶有珠玉又刻着一个‘沈’字。
这匕首是段善亲铸,当年国舅爷曾救过段善一命,段善无以为报便想将自己的姑娘嫁给国舅爷作妾,国舅爷婉拒后,段善便铸了这匕首欲作报答送给国舅爷。
只可惜匕首还未送出去,变故却来的汹涌。
国舅爷笑意不明,接过男孩递来的匕首,拉出剑鞘看着泛着寒光的剑刃,是好刀!
男孩又道“家父身故后,幸得太子垂怜,我与家姐才能侥幸活命。至此后家姐便带着我来到了这郦城,隐姓埋名。”
国舅爷见男孩说话老成,也严肃了几分“所以这与你放火烧军营又有何关系,你可知火烧军营是什么惩戒?”
男孩说知晓“我只想引起圣上注意。”
国舅爷道“你姐姐是不是没照顾好你?”
男孩茫然地看着国舅爷。
半响,国舅爷伸手在男孩脑子上点了点。
星河“……”
男孩“……”
国舅爷让星河将男孩捆了个五花大绑,然后才去看他给雁回熬的汤药,所幸药蛊虽炸裂开来,还有几瓦残片,其中最大最完整的残片里还剩有余药,他想去将药倒出,被滚烫的瓷片烫了下,这才到处去找布巾子,垫在手底将药倒在了碗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