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英国和荷兰混血,我的母亲是俄国和德国的混血,我算哪里的人?”
女孩有些迷惘。
“混血儿啊,难怪你这么好看。”
男孩看了看她:“……幸好有人保护你。”
那天晚上两个人就地域问题探讨了一番,也没能得出什么结论;她把自己的床清理了一下,请这个男孩和自己一起睡,她心想自己的态度很诚恳,男孩却还是不识好歹地跳出窗子走了。
“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和你一起睡的,傻东西。”
他从窗口跳了出去,抓住旁边的紧急救生杆,落到了地上。
第二次见面,约好一起喂老鼠。
男孩发现女孩拎着食物来看她,和她笑着打招呼说:“罗斯伯里小姐,好久不见。”
他居住的破败的角落空无一人,很难想象一个人要怎么在这样一个乱七八糟的居住环境里生存;她把食物放到地上,等候许久的老鼠家族激动地跑上前来。
“你没有住的地方吗?”
她问。
“本来是有的,但是被赶出来了。”
男孩耸了耸肩,为她腾出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不过,我觉得比原来的好多了。”
她跪坐在地上,像一个气质高洁的公主,柔白色的膝盖沾染地上的土灰,居然磨破了一点口子;男孩好像忽然有点难为情,他撕下自己的衣服垫在女孩身下。
“太娇气了。”
男孩很嫌弃一样地摇头。
有一天,空气的气氛忽然紧张起来。
有的人疯狂地挥舞着锤子砸烂能看见的所有玻璃和车厢,还有的人高举着印着两个地址的票,争先恐后地涌上飞机。
有个身形肥胖的男人,他举着自己的着作书,牵着自己的孩子,大喊道我是XXX知名作家,我是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创造者和传承者,必须让我先走………
然后他被绊倒了,压在黑嚷嚷的人群之下,黑红色的血从舷梯上流下来,把逃亡者的脚底染成褐色。
那里面也有他孩子的血,和被踩碎的肉。
陌生男人赤裸着身子穿过马路,不顾街道上人们惊愕的目光。
“你在做什么。”
她拦住这个狂奔的人。
他对她说:“因为我要死了。”
“为什么?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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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祷你们运气足够好,能抢到票吧,无知的小崽子们,搞不好今年我们都玩完;有什么想做的最好现在就做,省得死前有遗憾。”
男人喃喃自语地推开她:“现在也只有祈祷了……上帝啊…请保佑我吧……”
在她的视野里,他赤条条的身躯挣扎着,如一条不断向着远方蠕动的肉色虫子。
大人们说,高高的楼要倒塌,灰蓝色的海浪要流进来了,红蓝色的火舌舔着灼热的气浪,空气变得扭曲;她站在断裂的高楼上,在热浪里,她的脸像是在公园里照着哈哈镜,弯着身子,脸部滑稽地颤动。
男孩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叼着烟,但没有点燃,像个大人一样发话了:“我们很快就要死了,很快。”
她望着朋友东方人的面孔,男孩俏皮地眨了眨眼:“我说的是,如果一直呆在这个死地方的,就会这样。”
在毫无指望的世界,那扇紧闭的铁门忽然打开了,风吹过她的耳边,
像一只轻快的,有着洁白羽毛的鸟儿。
这世界上所有关系的开始于何时,就连当事人也说不清。这段关系开始于一个雨夜,她身无长物地翻出实验室那高高的窗户,手里只有朋友的手。
小小的两道影子飞奔在夜里。
“离开了收容所,我们要去哪里呢?”
“你知道吗,每个人都会死;只是早晚罢了,几岁死和几十岁死都一样。”
男孩说道,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你今年几岁?小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