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接着讲道:“不过鬼魅之中另有一种,却可以在你的邪念当中,形成实体,你不仅可以看到它,甚至可以触碰得到,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魔’了。”
听到这里,我心里依旧有些不以为然,于是专门问了一句:“为何一定要是邪念啊?善念就不能促使虚空里的魔形成实体么?”
这样问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听一个传统的神魔小说,或者网络里那些传得极盛的玄幻故事。
董老却认真的回答我:“我们的老父亲说,人在产生邪念的时候,身体里会产生一些对人体有害的东西,健康垃圾,其实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不干净’的东西,而鬼魅从来都是喜好‘不干净’的东西的。”
董老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咯噔”
一下,想到了王权贵药缸子里那些奇臭无比的东西,以及民间常说的“不干净东西”
的概念。
董老说:“当然了,并非这个世界每个角落都有魔的存在。只是假如你身旁恰好有这么一个魔,那么一旦你动了邪念,在体内产生了不干净的东西,他很有可能就在你面前成为实体了。因为这些东西,就好像它们的食物一样,可以将它们从虚空中召唤出来……”
我懵懵懂懂听着,虽然董老的这番话对我确实有些触动,但基本听上去,这仿佛更像是那些为宣传某种教义,而故弄玄虚的说辞,所以我也没太往心里去。
快十点钟的时候,耗子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说他已经回宾馆了,问我在哪。我说我在董老师家,他说:“那好,你直接去第二人民医院门口等我,我约了蒋欣的主治医生韩医生见个面。”
大约十点半时,我和耗子在该市第二人民医院门口碰了面。
耗子无奈的跟我说,他又用了一个上午,还是没能争取到探望蒋欣的机会,最后只说动了她的主治医生跟我们见个面。
我们走上那间医院门诊大楼的四楼精神、心理科时,那里一片寂静,门可罗雀,较之医院里其它科室,这里仿佛处于另外一个平行空间里。可见全国都是如此,极少有人把心理问题当作疾病来正儿八经问诊的。
我跟着耗子走进一间办公室,可里面却空无一人。我原打算退出去等,却见耗子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桌前,我于是也就跟着坐在了一边。
办公室很宽敞,也很干净,桌子上基本上见不到病历本,却堆满了各种心理学科方面的前沿杂志和论文集。墙壁上则挂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玻框,全是各式各样看上去仿佛很权威的奖状,从这些奖状上可以看出,这位办公室的主人是位具有留洋背景的海归。
我们在办公室里等了有七八分钟之久,门外高跟鞋响,进来的竟然是个年龄只跟我和耗子相仿的年轻女医生。
这不仅大出我的意料之外,显然也不会在耗子的预料之中。
虽然女医生长得还算凑合,若在平时也还算得上是道风景,只是此时风景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对,因此这风景再美,也不过是在煞风景而已。
想到他们竟然给蒋欣安排了这么一个毫无经验的年轻女医生,我心里莫名的有些难过和恼火。
耗子心里肯定也极不痛快,不过他掩饰得比我好,刚一见面就跟人家客客气气的聊起来。
女医生名叫韩可,几句话不到,我们就了解到了她所有辉煌的历史,不懂这是因为她太自信了呢,还是恰好相反。
不过,她显然也感觉到了我们对她工作能力的不信任,言谈之间一直在努力装出老成持重的架势,并且满口莫名其妙的专业术语,并不时的夹杂上许多英文表述,若是没有蒋欣和董坤的事情压抑在心底,那一刻我和耗子都一定听得很欢乐。
耗子一直认真听着,直到韩医生终于停下来喝水之际,他才借机说道:“其实,我就是个挖矿的,医学我不在行。我们今天过来,主要就想了解一下蒋欣目前的状况,看能不能……”
“挖矿?”
耗子话没说完,韩可就打断了他,同时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脸上尽是傲慢的神情。
耗子忙指着我介绍道:“不过,这哥们也是学医的,你们算是同行。”
我晕,忙说我主要学的检验,心理学我也不在行。
“检验?”
韩医生再次不屑的瞥了我一眼,弄得我浑身不自在,仿佛在他们心理学这种形而上的贵族学科面前,我们这些成天抽血闻尿跟细菌耳鬓厮磨的,就是纯粹的形而下且下里巴了。
我敷衍着跟她客套了几句,借口说要上洗手间,自己躲了出来。我想这种人只能由耗子去忍耐,我就不必跟着凑合了。
没想等我洗手间出来,又顺便往旁边走了一圈再回来时,耗子与韩可同学已经聊得非常的话不投机了。
我听到韩可一直在强调着自己的留洋背景,有意无意的对我们耗子这位挖矿的同学施以深度不屑的压力,而耗子那句要求为蒋欣换掉主治医生的想法,就差没直接说出口了。
韩可很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后,我和耗子做拂袖状,走了出来。虽然我对耗子折煞了韩可锐气很是畅快,但也对他这种多少显得有些不成熟的表现深感困惑。
我说:“其实,你何必跟这么个小女人较劲呢?”
耗子一脸苦笑:“不是我想跟她较劲,我是怕她跟自己较劲。”
我有些糊涂,问此话怎讲。
耗子认真的说:“你看这人年轻气盛,又刚工作不久,正是急于表现的时候。现在手里好不容易有个病例,她只怕要无所不用其极的折腾。你只听听她那满口中看不中用的术语,我担心她会为了炫耀自己的方法先进前卫,在报告里多些内容可写,把书本里那些方法不加选择的全用在蒋欣身上,蒋欣现在可是真的不能再受更多的刺激了。”
我说:“那怎么办啊?我们既不是蒋欣的家属,又与董坤非亲非故,怎么要求换掉主治医生?”
耗子叹了口气,“这事我再想办法吧。董坤我们是没辙了,蒋欣的事上我们得多操点心,也算是对老董的一点安慰吧。”
末了,耗子又问:“我下午去董坤家乡一趟,你怎么打算?得赶回去上班了吧?”
我说:“还不急。之前已经跟同事调了班,还有两天的时间。”
当天下午,我们乘车到达董坤家乡的时候,天已黄昏。
只是即便是在昏暗的暝色当中,我仍可感觉得到这其实是个非常恬静美丽的小村庄,而并非我先前想象的那么一派荒凉阴森景象。
只不过这里的村民,似乎以老人和孩子居多。大概年轻人都到周边城市打工去了,只留了老人带着孩子居家度日。
下车以后,我跟着耗子直接去了董坤的家。可是董家大宅院门虚掩,里面各屋子却门窗紧闭,空无一人。
我们找邻居打听以后才知道,原来董坤事之后,他的父母情绪一直不稳定。有亲戚放心不下,又同情他们的遭遇,于是将两位老人暂时给接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