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克久哪里肯信,不过看这几个人恶狠狠的模样,再不敢多说。
那个兵士策马而去,马大对其他人道:“此事等不得了,派两个人到来路看一看,彭提辖一行到了哪里。只要出了开封府界,就不管了,尽快做事归去!”
人人称是,有两个精明强干的,翻身上马,向来路驰去。
彭提辖与十几个兵士,与张起三人,自离了开封城,晓行夜宿,三天后到了圃阳镇。
看看天色,彭提辖对手下道:“我们到马铺里歇息一夜,明日一早动身,中午赶到管城县。”
身边一个小头目道:“提辖,看太阳还没落山,我们何不再赶一程,到前面驿馆歇息。马铺没什么住的地方,我们无妨,只是委屈向位客人。”
彭提辖皱了皱眉头:“现在如今京西路也不太平,还是不要晚上走路。再者说了,我们到驿馆天色已晚,他们没有准备饭食,诸多麻烦。今夜就在马铺歇了吧。”
说完,扫了张家三人一眼,吩咐手下准备。张源是叛逃到党项,彭提辖哪里会把张家子侄当作座上宾,只是上峰有令,不得不护送他们罢了。
按照正常行程,今日应该到管城县的郑州驿馆歇宿,因彭提辖在中牟县贪酒误事,耽搁了半天的脚程,只好在圃城暂住一夜。驿馆设备齐全,吃住都方便,而且彭提辖公务在身,不用花钱。马铺实际上是换马、喂马之所,住的条件相当简陋。彭提辖依然害酒,只想睡一觉,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众兵卒喂马的喂马,有的去打火做饭,忙碌起来。马铺只有几个看马的厢军,没有多余人手,一切都要自己动手。好在这些兵士做这种事习惯了,倒也忙而不乱。
张起带着两个侄子坐到一块大石上歇息,看着众人忙碌,面无表情。
侄子张秉彝道:“阿叔,此去西北不知还要多少日子,着实辛苦。到了那里,也不知顺不顺利。”
张起淡淡地道:“我们不得不去罢了,难不成还真能把人接回来。我那位兄弟,自小便东游西荡不务正业,惹出了无数祸事,一心要做大官赚大钱。此番去党项,是铁了心投敌,怎么会回来!”
“那——我们还去西干什么?接不到人,岂不尴尬?”
“能不去么?此事是朝里诸位相公做主,哪里轮得到我们说话。若是不去,先就把我们当作叛贼家属,下到牢里,那时更加凄惨。你们不要议论,只管按提辖吩咐行事好了。”
两个侄子听了,都沉默不言,不知该说什么好。
张源自小便与其他人不一样,年少时也曾读过书,壮年自华州发解,进京考进士落第。更多的时候却是以游学为名,四处游荡,任侠使气。西北任侠之辈甚多,张源也算是闯出名气的,江湖上赫赫有名之辈。投奔党项之前,曾经在边境州军游历数年,熟知边地风情地理。本来他想入哪个将军幕下,可惜一直不如意,最终走上了叛国的不归路。因为熟悉边地军情,又是难得的乡贡进士,元昊千金买马骨,对张源甚是看重,到了党项许以高官厚禄。
不过对张家的人来说,族里出了这么一个人,倒霉透顶,整个家族都被连累。
第64章自投罗网
收拾妥当,彭提辖倒头便睡。西北路遥,这一趟不是什么好差事,彭提辖心中郁闷,这几日都是大醉。到现在还在害酒,身体难受,一步都不想多走。
太阳刚刚落下山去,两骑从官道上奔来,到了马铺前,对守在门口的兵士高声道:“押送张源家人的彭提辖,是在这里安歇么?我们从京城来,有紧急公文!”
吃罢了饭正在那里消食的兵士听了急,忙一骨碌爬起来,道:“在的,在的!两位稍等,我进去通禀!提辖路上走得乏了,正在里面歇息。”
不大一会,彭提辖睡眼惺忪地从里面出来,揉着眼睛,看着两人道:“却是作怪,怎么又有什么公文?我押这几个男女去西北,不是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两个士卒从马上下来,取出腰牌给彭提辖看了,原来是枢密院派来的。查验过彭提辖的身份,取出一纸公文递过来,口中道:“枢府有令,你先暂住些日子。等再来公文,再定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