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岁寒不像是不高兴的样子,只是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不舒服,不过不要紧,或许他说了下面这番话,儿子就什么都清楚了。
“邈儿,其实我根本不知道骑着快马来的是什么人?来了以后才知道是禀报军情的边军,我立马知道这里边有诈,禀报军情是假,欲图谋不轨是真,但还不能说露,便只能让急于表现的那个护卫戳穿他们,我好借机把他们撵回朔北军营。”
萧岁寒停顿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而后,慢悠悠地继续讲了下去。
“邈儿,向大帅府禀报军情有两种途径,一是走那个情报网,二是走驿站。而像曹风海他们这样冒失前来直接禀报军情的情况,除非生在战事期间,驿路断绝。但也不用来这么多人。你可能不知道,一旦生战事,一个兵士对前线是多么的重要,怎么会一下派出五名兵士给后方送情报?进来五名边军,已然说明边军不在乎送什么情报,而在乎这个任务少了五个人不太可能完成。很明显,来的边军有不良企图。再说,如果有什么军情,我的情报网早就报上来了,还用等边军派人吗?”
果真是老谋深算,姜还是老的辣啊!
几个四肢达、头脑简单的边军怎么能是父王的对手呢?
他们简直太不把父王当回事了?
他们也不下河里去洗个冷水澡想想,没有几下子能压得住二十万大军的阵脚吗?
“我现在还不知道曹风海他们是自性的,还是有人指使。但我思忖,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授意,曹风海他们不会针对我。授意的那个人十之八九向他们明确透露,如果想救曹将军,只能拿父王去交换。这才有了曹风海他们不远几百里‘舍命救将’的举动。如此看来,曹将军是被人绑架了。起初,我只是怀疑他被歹人绑架了。但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下来了。只是还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萧岁寒讲的这些,聪明睿智的萧云邈已经从曹风海的嘴里知道了,他安静地坐着,想要听父王接下来说的那些话。
“邈儿,曹将军失踪这件事还没有公开,知道的人寥寥无几。除了绑架他的人和他的六个亲兵,就是府里的几个铁甲军和那个叫王子轩的护卫。过会儿,你吩咐下去,不准把边军在书房说的话露出一个字,一旦现谁敢乱嚼舌头,那他以后就别再说话了。”
萧云邈看见父亲眼里那抹毒辣的狠劲,心里不由得一阵紧缩,他又忆起了父亲下令斩杀曹风海时的冰冷表情。
“邈儿,父王之所以淡化曹将军失踪这件事,就是不想让曹将军的绯闻像无处不在的病毒那样,搞得天下人尽知。这也是父王至今没有任何动作的原由。一个镇守边关统领二万精锐铁骑的将军,因为狎妓遭歹人绑架,这样的消息如果被传扬得沸反盈天,邈儿,你心里仔细想想,作为大周国的皇帝、子民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说心里话,萧云邈从未想过这样深刻的问题,父亲一说,他才感到曹承玉失踪所带来的消极影响是如此不堪。
“我如果是大周国的皇帝,一定会从国家的基础出,对国家有利的事情就去做,不利的就该放弃。一个因狎妓被绑架的边关将军,不但置身上责任于不顾,更视国家利益于儿戏,辱没了大周国的颜面,这样的将军要他何用!他就该被绑架,不但被绑架,还应该被杀头。
我如果是大周国子民,会义愤填膺,国家每年花费那么多的军费却养了一个只会狎妓的将军,这样的将军能统帅大军保家卫国、守卫边疆安全吗?”
萧岁寒似乎洞察到了儿子已经完全理解了自己刚才讲的这番话,便冲儿子欣慰地一笑。
“邈儿,假如歹人知道了曹将军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会放过他吗?”
萧岁寒眼里充满了忧伤,语调却很平静,没受丝毫影响。
“绑架失去了利益,只能撕票,曹将军绝难活命。”
就像他知道歹人心思似的,给出了如此坚定的回答。
萧岁寒眼神看着儿子,一边缓缓点头,一边嘴角扬起了一个满意的弧度。
实际上,是萧云邈设身处地地沉思了片刻想到的。
歹人如果放了曹将军,犹如放虎归山,他们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因此,歹人绝不会给曹将军留下以后杀他们的机会。
“如果曹风海等人不杀,不消一个时辰,整个幽州城就都知道了边关统帅曹承玉狎妓被绑架的消息。再过个小半天,全国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人们交头接耳的花边新闻就是曹将军的绯闻。真到了那个时候,想封堵人们的嘴都封堵不住,圣上必将震怒,曹将军的结局可能会更惨。”
萧岁寒的声音平平淡淡,但语调却让萧云邈震惊,父王竟然已经揣摩出当今皇上的心思。其实,皇上的心思也不难揣测,他都能揣测出皇帝的心思,心思缜密、城府颇深的父王因何不能揣测出?
杀了曹风海他们,其中有封堵消息的因素,但在萧云邈心里还是觉得弄清楚曹将军的下落后再杀之稳妥一些,父王还是操之过急了。
“父王,曹风海他们一死,或许得知曹将军的下落将很难,我们下步该如何去应对呢?”
萧岁寒像是略微沉思片刻,毫不犹豫地告诉儿子:“邈儿,我倒是不担心曹将军的下落,那些密探总能嗅到一个伤痕累累的将军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