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传旨:“把杨谅押上殿来。”
被反绑双手的杨谅上殿以后,立而不跪,以藐视的眼神面对杨广。武士见状,上前要将他按倒,杨谅又叫又跳撒泼挣扎。杨广对此并未发怒,而是令武士退下,然后口气温和地发问:“汉王,如今你兵败被俘,还有何话说?”
“杨广,我恨未能为父皇、母后报仇!”
杨谅怒目横眉。
杨广依旧和颜悦色:“朕为先皇册立之太子,即位乃天意钦定,你大不该逞一时之气,做出谋逆之举,犯下滔天大罪。”
“杨广,你弑父乱lun,有何脸面为人主?今我未能将尔推翻,苍天岂能容你,料你难以长久。”
杨素出班奏道:“万岁,杨谅罪重如山,不知悔改,竟敢当殿谤君,请即处斩。”
杨广却问百官:“众卿以为当如何处置?”
“杨谅论罪当斩。”
百官异口同声。
杨广叹口气:“咳!汉王乃是朕最小的弟弟。”
杨谅冷笑连声:“杨广,你就莫假惺惺装慈悲了。要杀便杀,我杨谅九泉之下可以勇对列祖列宗,而他年你死之后,如何去见黄泉下的父皇与母后?”
杨约忍不住出奏:“万岁,杨谅如此嚣张,毫无悔改之意,处死就是,不需留恋。”
杨广又略作思忖:“杨谅罪莫大焉,凌迟亦不为过。但毕竟朕之手足,实在不忍加诛,且削去汉王封号,打入天牢,囚禁终生。”
“杨广,你杀了我吧!”
杨谅跳脚喊道,他并不为活命而感激,“如此生不如死,你传旨将我斩首吧。”
杨广不予理睬,挥挥手:“把杨谅送入天牢。”
不论杨谅再如何喊叫,还是被武士押走了。
“万岁,您大不该饶恕杨谅。”
杨素颇有教训的口气,“须知斩草不除根,终究是后患哪。”
“国公如此见解,那么众卿呢?”
杨广面对百官发问。
宇文述出班回话:“万岁,圣天子以德治天下,万岁宽厚仁和,定能收天下民心,使万众仰戴,四夷臣服,国泰民安。”
百官亦齐声赞颂:“皇上不斩杨谅,英明仁爱,实乃万民幸甚,国家幸甚!”
杨广脸上现出了惬意的微笑。散朝后回转内宫的路上,杨广在安车上有意询问跟在车边的刘安:“朕今日对朝政的处理如何?”
“万岁英明。”
刘安欲令杨广器重自己,他不甘心被王义挤到无用的地步,便有卖弄之意,“不杀杨谅,诚为上策,可收宽厚名声。其实,要处治杨谅,还不易如反掌,他被囚天牢,何时想打发他,只需稍作手脚,对外只称病死,无人能辨真伪。”
杨广听了,心中一沉,自己的想法俱为刘安言中,看来此人不可轻视。他当然不会承认,而是漠不经心地又问:“朕对其他人呢?”
“别人都在其次,万岁对杨素的态度,却令人捉摸不透。”
杨广心下有几分得意:“何以见得?”
“昨日万岁在灞桥迎接,本给予杨素极高礼遇,可万岁又突然即刻回城,又使杨素倍受冷待,适才金殿之上,宇文化及奏他冒功,万岁若欲处罚他本可借题发挥,可偏偏不予追究却加封赏。”
刘安冲杨广狡诡的一笑,“奴才猜得到万岁……”
“你说说看。”
“依奴才看,万岁表面对杨素越好,他的脑袋越长不牢。”
刘安一语道破天机。
杨广看着刘安好一阵没有说话,良久反问:“照你说朕对谁好,便要算计谁了?”
“那倒不可一概而论。”
刘安自有见解,“杨素功高震主,且居功自傲,若不剪除,必对万岁龙位有碍。至于其他文武大臣,赏未构成对万岁的威胁。”
“朕如此恩待杨素,可说是无以复加,他不更当感恩戴德为朕效忠吗?”
“只怕难以奏效,因为你君臣二人已生猜忌。”
刘安进一步说,“万岁着他出征,又不予重兵,谁人看不出万岁的用意,杨素自然心中明白,焉能不心怀怨恨。芥蒂既生,便难根除,万岁对杨素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杨广听得不寒而栗,刘安句句说中他的心事,倒使杨广多了思忖。本打算即时便对杨素采取措施,如今被刘安看破,他决定改变主意。他要让刘安知道,自己的心思不是他所能洞穿的,他是个城府极深的皇帝。杨广不再言语,在心内反复盘算。
“万岁!万岁!”
王义慌慌张张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