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空仍不知他有何用意,心说:“难道是带我来此处认祖归宗?”
却听萧昌颐问道:“你可知为何我族人都姓萧吗?”
玄空只知道萧姓是大辽国的后族的姓氏,也知道这辽国的萧姓与中原人的萧姓没什么关系,更不能混为一谈,至于为何姓萧,他却不知道。
萧昌颐见他一脸茫然,说道:“我契丹人本无姓氏,逐渐开化后,便以居住之地为姓。后来太祖皇帝统一各大部族,建立了大辽。太祖慕汉高祖皇帝,故耶律氏也作刘氏,以乙室氏、拔里氏比萧何,这才有的萧族。”
玄空点了点头,又听萧昌颐续道:“前面这支就是拔里氏的原始部族。族中供奉了一件宝物,从
哪里传下来的,现在已是无从考证了,或是鲜卑,或是匈奴。我们契丹人不学中原人那些武功,只要谁力气大,谁最勇敢,我们就认他是大英雄,那宝物就归属他。可是千百年来,从无人能把那宝物拿到手中。”
玄空心中纳罕,“莫非那东西很沉吗?”
他看向萧昌颐的脸,只觉得他面上神情越来越兴奋,目光炯炯,似乎在回忆一件十分崇敬的事情。听续接言道:“直到后来,我氏族中出了一位英雄人物。说来他是我的族叔,正是当年我契丹第一勇士萧挞凛的后代。他跟你一样少年之时就英武不凡,我们都很服他,部族中便传下消息,让他回来试一试能不能取得这宝物。”
这时,只见萧昌颐脸色又变了变,似乎有些失望。他叹了一口气,再道:“可惜!他当年出行之后便了无踪迹,再也没有回来。我甚至怀疑是那些卑鄙的中原人害死了他。”
萧昌颐双手搭在玄空的肩膀上,郑重的看着他,又道:“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与我那族叔很像,所以就把你带到了这里,让你试一试。”
玄空脸色渐缓和,点了点头,心想既然已经被诓来了,不妨就试一试,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部落之中。只见这里契丹人仍以十分原始的方式生存,打猎、放羊,衣食住行都十分简陋。与上京中那些早已
汉化的契丹人截然不同,他们似乎保留了许多这个游牧民族古老的传统。
进入其中,不时有人用着契丹语和萧昌颐打招呼。当走到最大的一间大帐之前,一群孩子把萧昌颐围了起来,他们头顶剔的光秃,两边留了两束头发,脸上都洋溢着灿烂而纯朴的笑容,叽叽喳喳的用契丹语不知说些什么,似乎再要东西。萧昌颐也用契丹语和他们说了一些话,就见那群孩子脸上似乎有些失望,纷纷又四散开了。
萧昌颐领着玄空进了大帐,见帐中只有一位老人。那老人两束头发花白,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褶皱,眼窝深陷,两只眼睛却是深邃明亮。萧昌颐恭恭敬敬的跪倒,用契丹语说了一句话,似在给老者问好。那老者却没搭理他,反而是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玄空。然后猛地冲了过来,死死的抱着玄空的肩膀,一边摇晃一边喊着:“乌拉!乌拉!”
再见他的脸已是老泪纵横。
玄空根本听不明白他说些什么,但见这老人十分激动,也就没推开他。那老人哭了一会儿,才发觉玄空似乎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更发觉玄空好像也听不懂自己说话。
他收敛了哭容,又仔细看了看玄空的面庞,才慢慢冷静下来,只是眼神中有些失望。想起:“自己是糊涂了,那人要是还活着怎么可能这么年轻?”
这时他才顾起了身后的萧昌颐,转身与其说
话。两人用的契丹语,老人在听,萧昌颐在述说,老人一会儿点了点头,一会儿皱眉沉思。玄空在旁听不明白,但也能猜到两人是在说自己的来历。
又过了一会儿,那老人突然又把玄空拉到了自己的身旁,一把扒开其前胸的衣衫,露出那凶狠的狼头刺青。看着刺青,老人眼神顿时呆了,手上有些颤抖,显然更是激动。他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却把玄空下了一跳,连忙退了一步,把自己的衣衫裹上了。
随即老人与萧昌颐又说起话了。这一次是老人在说,萧昌颐在听。几句话之后,萧昌颐的脸上也露出震惊的神色,转头看了看玄空,又转向老人点头。
过了一会儿,萧昌颐用汉语向玄空问道:“你可曾记得幼时来过这里吗?”
玄空摇了摇头。萧昌颐却道:“想你那时一定太小,记不住了。族长大人说你胸前的刺青乃是他亲手纹上的,这他绝不会看错。”
玄空心中一惊,原来他误打误撞竟发现一个隐秘,不过他又不愿说出,只得又是摇了摇头。萧昌颐又问了他一些问题,比如还记不记生父母什么模样,玄空表现出一概不知。见毫无头绪,萧昌颐只得放弃了询问,转而说道:“族长大人已经同意带你祭坛去,等一下你便随他去吧。”
老人站起身来,示意玄空跟在他后面。玄空见萧昌颐没有相随的意思,便看向他。萧昌颐道:“寻常
族人只能在祭祀之时才能进入祭坛当中,平时是去不得的,族长大人领你去已经是恩典了,你快去吧。”
随即两人出了帐篷,玄空跟在老人后面,向远处一座荒山走去。
穿过山阴面,见有一座山谷。谷口有两个契丹人在把守,见到老人走来,两人纷纷低首致礼,并让出中间的道路。老人向他二人一点头,就带领玄空走了过去。
进入谷中,立时能感受到一种古老而苍凉的气息。玄空呼了几口气,抑制住了心中那种莫名的激动,他能感觉到那谷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准确的说是在召唤这具躯体。
复行百余步,但见前方果然有一座祭坛。祭坛周围用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岩石围住了,每一块岩石之上都画着一幅恶狠狠的草原狼,那祭坛中间摆放这两块万斤巨石,相互靠拢着,背后依靠这大山。
老人不再走近,而是示意玄空自己走到那祭坛当中。玄空不明其意,只得走到那中间,心说:“这里有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一堆石头而已。”
又想起之前萧昌颐说的话,“他说从来没有人把那宝物拿到手中。莫非那宝物是一块石头吗?”
玄空转而看向这些岩石,周围的那些岩石最大的也不过数百斤,凭他此时的功力,要拿起这些石头自是不在话下。可中间那两块万斤巨石却是万万不能。再者这些石头又有何用处,拿起来又能怎样
?
玄空正在祭坛中间东张西望,老人见他不得其法,就伸出手指了指。玄空沿着老人指的方向看去,见那两个巨石中间似乎有个东西。他趴在巨石上,从缝隙中看,那两块巨石与后面的大山之间有一处空隙,不大不小容纳一两个人不成问题。下面摆放这一个绿莹莹的小人,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雕琢而成的,显得十分精致。玄空每看它一眼都觉得惊魂动魄,心跳的厉害,仿佛心神要被此物摄走一般,越看越想把它拿到手中。
他心中惊异:“就是小人在吸引我的吗?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这么大的魔力。这东西夹在两块巨石之后,想拿出来就只有推开巨石不可,当真不易。难怪千百年来也无人拿到手中。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人不行可以十个人,十个人不行可以上百人,只要用麻绳把这巨石捆住,集众人之力总能把那东西弄出来。这些契丹人放着法子不用,竟偏执的想要族中出一位英雄人物,仅凭一人之力就把这小人取出,这想法也是太过天真了。”
玄空站在巨石之前正自琢磨,老人在祭坛外却开始催促起来,示意让他推开巨石。玄空一想,既然已经来到此处,总该试一试。当即运起浑身内力,双手分别扒住两块巨石,作势就要将其分开。他天赋异禀,如今苦修八年武功,内力已经相当深厚,全力运使之下,周身的衣服都已
经鼓胀起来。然而任凭他如何用力,那两块巨石仍是纹丝不动。反复试了好几次仍然不见成效,玄空也只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转身欲走出祭坛。
可是正当他回过头来,却看见老人脸上有一种十分哀伤的神情,让他心中有一些不舒服。不禁令他想再试一试,于是他双手重新扶在两块巨石之上。凝神之际,自那两块巨石上感受到一股苍凉感,随之传来的是一种神奇的信念。
这一次,玄空不仅运上了内力,更把一身子力气也用了起来,在那股信念的加持下,两种力道合二为一,那两块巨石顺势移开厘许。玄空身子自然而然的向前探,他只感觉离那小人越近,浑身的力气就越大,两座巨石也被他推开越大。祭坛之外,老人早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已。
一盏茶的时间,他撑着两侧巨石,身子已经完全探进两巨石之间。只是该如何去取中间那小人呢?眼下两只手都撑着巨石,已经腾不手来去拿东西。思来想去,就唯有自己完全跳进去,再从里面推开巨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