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郅乜斜我一眼,又损我一句。
我轻笑一笑:“我以后可是要做杀手的,若是我死了,岂不是更救了许多人?”
不等秦郅反应,我已经撇撇嘴,转身回了房里。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我总觉得秦郅对我有一分怜悯,也有一分轻蔑。不过这也好理解。他可怜我是一介孤女,鄙弃我是一个杀手。
杀手又如何?当个光明正大的杀手,总比他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所谓大户人家好!
我手腕上倒是红了一圈,一时间用不上劲。我轻轻揉着手腕,更腹诽起了秦郅。
不知不觉的,暮色渐渐烧到了月白色窗纱上,安宁温热的橙黄也伴着不同寻常的寂静。我隔着窗见着那一轮落日还悬在半空里,推门就见一轮金黄已经陷进山里,暖融融的颜色像是化开来一般。
一阵幽缓的乐音徐徐传来,倒是丝毫不显突兀,如是波心不经意起的涟漪,又如是水石相击泠泠之声。
师父不会琴筝笙瑟此类,我也从没听过这样清幽雅致的声音,不经意便循着那声音走去了。
星辰筑说大不大,造的却很是精巧。我曲曲折折绕了许久,才哑然一笑——这不是秦臻的住处么!
我轻声踮着脚走近他,他琴声渐渐弱下去。“这样蹑手蹑脚的做什么呢?”
他并没有回头,双手止了抚琴,声音里蕴着笑意。
他并不习武,可这警觉毫不输师父。
我既然被发觉,也不掩饰:“琴声好听,我就来找了。”
秦臻这才回过头来:“凭琴寻来处,你倒也是个雅士——今日在镇上无意中得了把好琴,回来了便手痒,想弹上一曲半音的。倒是给你听着了。”
他手指仍搭着琴,唇角横着清疏笑意,夕光从他背后照过来,照的他不似凡间人物。相形之下,我有些无地自容,拧着手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可知道这曲子叫什么?”
我更窘迫了,抬眼看看他,摇了摇头。秦臻手指拨过琴弦:“这一曲名‘高山流水’,古时有伯牙子期,因此曲结为知音。如今你也算我的‘子期’了。”
“子期。。。。。。”
我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高山流水么。。。。。。高山听不出来,流水倒像流水。”
秦臻微摇摇头,笑了一笑却不说话。
“是我唐突了,我这就回去。”
我转身没走出几步,秦臻沉稳温和的声音又传来:“你怎么手都红了?今天下午是怎么回事?”
他这句话一下子攫住我呼吸。
还记得师父说,女子不论何时都要沉静自如才是,若是动辄呼天抢地要死要活的,便是把一张脸丢给旁人看了。这样的人,若单是教养不足便罢,若是教养到了,则是天性使然,更让人耻笑。
不知道下午我那番行径可算得上“要死要活”
了?只怕经了秦郅的口,我更成了个可笑的人。
我脸上烧的滚烫,还在想怎么答话,秦臻又道:“你又何必听殊华胡说——若你这样在乎这些虚的,我娶你就是了,无须以死为证。”
我呆呆地定在原地了,连转身都忘了,更忘了大胆开口问一句真假。